王同愁眉苦脸道:“大哥,那……咱们怎么办?已经走了这一步,那人不会让咱们轻易抽身的……”
王江拳头握得死紧,突然问道:“昨日我受伤之后,似乎听见有人再喊什么,你听清了没有?”
“哦,是有人喊话。那人是渡王的下属,他说,他们知道咱们的身份,知道咱们是被人利用,已经是手下留情,若咱们再敢去一回,就让咱们全都葬送在那!不过是一些挑衅的话,我……怕大哥听了生气,就没说起。”
“挑衅?你觉得以对方的实力和作风,会做出这种挑衅的事么?”王江瞪了弟弟一眼,不禁细细想起来。对方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对付自己这班人不仅游刃有余,还似乎想提醒他们什么。王江脑子一向比弟弟要转的快,突然“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妈的!京城那人不会就想让咱们在前边当喽啰给他冲锋陷阵当炮灰吧!”
王同瞪眼问道:“大哥这话的意思是……”
王江抬眼,眸中怒色渐盛。“你我都知道,各地小股的乱党都是咱们上边那人安排的,为的是栽赃渡王谋逆!为什么要栽赃?还不是因为渡王实际上并没有谋反!”
“大哥……我还是不明白……”
“上面那人许给咱们朝廷正规军的馅饼,一定有什么目的。”王却已经疑心大起,蹭的站起身,顾不得腿上的伤口渗血,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咱们现在是山贼盗匪,渡王杀了咱们还算是为朝廷立功,若咱们是朝廷正规军,那么渡王杀了我们,不就有了谋反的嫌疑?”
王同终于听出门道,大惊失色:“所以……那人是让咱们先送死,再给咱们编入正规军里,最后嫁祸渡王?!”
王江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烧起来。他一拳捣在门框上,将整个门扇都砸了个稀巴烂。“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都撤回来!”
王同赶紧答应:“大哥放心,我这就去把咱们的人手都撤回来。”
“等等!”王江冷笑道:“不止咱们的人手,还有冯虎那边,你也要透话过去!”
王同点点头:“是,大哥,我这就去办!”
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长风从平地掠起,呼啸着吹过众人头顶。纪尔岚手中拿着密信,皱眉道:“皇上突然病了。”
渡王似乎早有预料,说道:“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把戏。”
“王爷的意思,此事是皇上故布疑阵?”
渡王道:“如果没有对那人的怀疑,我也会这样想,但此时,却是说不准了。”
纪尔岚懂了,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当年先皇继位时,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可曾听闻过?”
渡王回身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璀璨夺目,将那张泯然众人的假面都衬得灵动起来。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上挪开,落在她纤长细白又充满力度的双手上,答道:“我父皇从未与我说起过,宫中即便有只言片语,也只会说那人的好处。”
这是要有多么深沉的心机才能将周身经营至此。
“理由呢?”纪尔岚还有许多细节之处没有想通:“如果他早有此意,当年应该有许多机会,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渡王摇摇头:“我也想不通,或许他当年是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但为什么改变了?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要去争这种不想要的东西?”
二人一时沉默,纪尔岚转头往泓阳长公主那边看去。
绝世倾城的佳人,此时年华半逝,却仍有万种风情。只可惜,这般万人争睹的容貌,因为多年前爱人的离世,不再为任何人动容。此时她静静靠坐在树下,仰脸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衣裙和发丝被风浮动,仿若要归去天阙一般。
“此时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一腔愤恨,想必她内心之中也是累极。”
纪尔岚听见杨戭的话,笑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平平淡淡过一生要有意义。”
墨云低沉,风声阵阵呼啸,这话此时听起来尤其让人觉得凄清无奈。杨戭垂眸看她,说:“小小年纪,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感触。”
纪尔岚伸出舌头,调皮一笑,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若能得一生平安喜乐,自然是好的。谁愿意整日操心些要命的事呢?”
杨戭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少女作派,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深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