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禅思面前根本无足轻重。这是里面的人此时的心境么?洪晏的眼底有一片深深的阴影,或许心死之人才能领悟功名利禄只是过眼烟云,而他此时,根本不可避免要为了这些而抗争。
他抚平心神,终于一步步走上前去,推开房门。
室内,何嬷嬷站在崔氏身前,满面惊恐的看着来人。嘴边的‘什么人’在见到洪晏的面容之后立刻变成了:“你是燕家人?”
燕家的男子都有一副倾城绝世的容貌,洪晏也不例外,据说,他的眉眼几乎是与燕大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他的唇畔则像极了母亲崔氏,洪晏想及此便下意识的朝崔氏的唇角看去。
何嬷嬷身子一动,将崔氏死死挡住,护在身后,说道:“是他让你来杀夫人的?”
洪晏没有看清崔氏,将目光回转到何嬷嬷身上,问:“他?你指的是燕世成?”
何嬷嬷听他语气,似乎对燕相没有半分恭敬,不禁有些疑惑,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的崔氏突然出声:“嬷嬷。”
何嬷嬷听到崔氏召唤,立即跪倒她脚下借着烛光看她面色:“夫人,您没吓着吧?”
崔氏身体脆弱不堪,根本经不起半点波澜。她没有回答何嬷嬷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洪晏身上,片刻后,她唇间散开一抹笑容,如冰雪消融,如云开雾散:“我终究是等来了你,我的孩子……”
洪晏的心似被狠狠抓了一把,剧烈的抽痛。他怔怔的看着崔氏,依稀辨别着她的面容,神色,身形……崔氏嫁给燕大老爷的时候,美人才女的名号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再加上她出身尊贵,是名门望族争相求娶的佳人,然而此时,她已经凋颓至此了吗?
洪晏怔怔看着崔氏,一时间口不能言。
何嬷嬷震惊的看着他,口中的话却是问崔氏的。“夫人?他……是小少爷?您怎么会知道……”
“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认不出。”崔氏平静的神色添了几抹鲜活,病情似是一下子好了大半,让她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她微抬手臂,伸向洪晏,柔声说道:“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洪晏手中匕首‘当啷’一声落地,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朝眼前妇人走了过去。他内心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亲情,因为他以为自己从不曾拥有过。此时此刻,他背离了自已心中的防备,全无抵抗的朝眼前的妇人走了过去。“你真的还活着?”
崔氏慈爱的看着洪晏,一双眼睛仍能看出曾经的美丽,她说:“可怜的孩子,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让你的内心如此狼狈,见到了母亲,也不敢轻易信任?”她朝何嬷嬷看了一眼,何嬷嬷立刻起身取来了一个盒子,那盒子的样式十分普通,但上面的漆木被摩挲的光滑至极,一看就是被人常常拿在手中把玩的东西。
崔氏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拖在手上,竟是半块雪白的帕子。她说:“这是当年我让胡叔将你送走时,剪开的帕子,还将一颗翡翠琉璃珠一分为二分别坠在了上面,你身上可还带着?”
洪晏从怀中拿出从不离身的半块雪帕,铺展开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又将盒子里的半块帕子放在了旁边。
帕子上原本绣着一只并蒂莲,因中间被剪开,边缘处丝线崩坏,有些散乱,但正是这些散乱的线头,另人无法作假模仿,而且帕角上坠的翡翠珠子细细一对,也完全吻合。洪晏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身体,生平第一次流了泪。他说:“母亲,真的是您?”
崔氏含笑点头,眉间的轻愁竟在瞬间散的无影无踪,她说:“何嬷嬷,你看,我终是没有白等,终于在临死前,见到了我的孩子……”
何嬷嬷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夫人,您不会死的,少爷回来了,就不会看着你死。”
洪晏无措的看着崔氏,感觉到她的虚弱,崔氏抚了抚他鬓角的发,安慰道:“鸿儿不必为母亲操心,母亲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你既能找到此处与我见面,我也能安然走了。”
“母亲……”洪晏满腹的疑惑,知道自己应该赶快将事情都问清楚,却又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问起。
崔氏说道:“趁我还有力气,便将当年的事情悉数告知与你,你细细听着,牢牢记住。”
洪晏点头,不敢有半点松懈。何嬷嬷见状,立即起身道:“夫人,少爷,你们慢慢说话,奴婢到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