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再见无期

    回到安王府之后已经半夜了，并没有惊动叶家的人，莫华笙和乔清带着叶瑛到了安王府主院隔壁的安平院，寒冰和寒霜很快过来了，看到莫华笙和乔清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绝色女子，还叫她娘，心中都是惊骇莫名。而叶瑛与莫华笙和叶青瑶都有些相似的容貌让她们也猜到了这位是谁。

    “冰儿，去准备热水，霜儿给娘把脉。”乔清吩咐道。

    “是。”寒冰快步走了出去，寒霜上前握住了叶瑛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手腕，不过片刻眉头就皱了起来。

    “如何？”莫华笙有些紧张地问。

    寒霜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叶瑛，就开口说到：“夫人身体很是虚弱，看肤色应该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而且长时间忧思过度。”

    忧思过度……莫华笙心中一疼，开口问到：“可能医？”

    寒霜肯定地点点头说：“属下从明天开始给夫人调理身子，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好转。另外要保持心情舒畅，身体会恢复得快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这位姑娘。”叶瑛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对寒霜说。

    “不敢，”寒霜赶紧恭敬地说，“夫人叫属下霜儿就好。属下现在去熬点安神的汤药给夫人。”

    “去吧。”莫华笙让寒霜下去了，只剩下了叶瑛和莫华笙以及乔清三人。

    叶瑛有些紧张地看着莫华笙问：“你外公和舅舅舅母是不是也在府里？”

    莫华笙点点头说：“是，今日天色已晚，娘早点休息，明日再见，想必外公他们都会很高兴的。”

    高兴恐怕不见得，叶家人如果知道叶瑛这么多年的遭遇，更多的是伤心和难过罢……叶瑛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莫华笙和乔清说：“能不能不要告诉你们外公我这些年在哪里？我怕……”她的父亲如今已经老了，她这么多年没能尽孝，实在不想看到叶老爷子再为她伤心生气。

    “娘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乔清对叶瑛微微一笑说。心中却是微叹，只要叶瑛出现在叶家人面前，过去的那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了……

    “孩子们都睡了吧？”叶瑛又想起了她至今只见过画像的那三个孩子，如果不是天色太晚，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

    “嗯，娘也累了，等会儿喝过安神汤就安心睡一觉，明天醒来就能看到了。”乔清对神色疲惫的叶瑛说。

    “好，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叶瑛微微点头。多年之后出了那处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之前紧绷的心弦猛然松开，只觉得疲惫不堪。

    寒霜很快端来了安神汤，寒冰又伺候叶瑛简单地洗漱过后，她就上床休息了。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莫华笙却彻夜难眠，一直睁着眼睛翻来覆去。

    “华笙。”乔清握住莫华笙的手，莫华笙有些抱歉地轻声说：“小七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乔清闭着眼睛依偎进莫华笙的怀里说，“华笙不要自责了，娘已经没事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就算莫华笙不说，乔清也知道他在责怪自己，竟然让叶瑛受了这么多的苦。

    乔清话落，就感觉脸上一阵湿意，莫华笙抱着她无声地流着眼泪说：“小七，我好难过。”

    乔清知道莫华笙承受了很多……一天之内，先是父亲死而复生，接着又是母亲。莫御尘在一开始就断送了莫华笙对他产生父子情的任何可能性，这个就不提了。可是叶瑛，真的是为了莫华笙付出了她的所有，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叶瑛所坚持的，是只有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才能做到的事情。莫华笙怎么会不自责？多少次他与叶瑛只有一层地板相隔，却仿佛隔着千里之遥。他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他流了多少眼泪，才换回他能够活到今天长大成人。

    “华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乔清抱着莫华笙说。莫华笙活了二十多岁，承受了别人终其一生都未必承受的苦难，父母早死，身中奇毒双目失明，直到现在都没能解毒。而突然有一天，死了二十多年的父母双双“复活”了，一个将他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一个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了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小七，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此时抱着乔清的莫华笙仿佛一个脆弱的孩子。

    “嗯，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乔清仿佛发誓一般说着，被莫华笙抱得更紧了……

    “爹爹！娘亲！”一大早，乔煜欢快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很快，乔煜牵着弟弟妹妹就出现在了门口。

    乔煜有些吃力地先抱着自家小妹跨过门槛，将小妹放在里面之后，又回头去抱小石头弟弟，再然后三个人手拉着手欢快地朝着莫华笙和乔清扑了过来……

    “煜儿，等会带着安儿和离儿去陪祖母用饭好不好？”乔清微笑着摸了摸乔煜小包子的头说。

    “祖母？”乔煜有些疑惑地看着乔清问，“娘亲，我有祖母吗？”

    “当然有，之前祖母在别的地方，现在回家了。”乔清微笑着说，“煜儿的祖母非常美丽，而且非常喜欢煜儿，煜儿以后要多陪陪祖母知道吗？”

    “我也会非常喜欢祖母的！”乔煜小包子认真地点着小脑袋说。

    等乔清牵着乔煜，莫华笙一手抱着一个小的到了隔壁安平院的时候，叶瑛已经起了，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有些失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就是祖母吗？真的好美哦！”乔煜惊叹了一声，莫华笙把两个懵懂的小孩子放在地上，拍了拍乔煜的小脑袋，乔煜心领神会地一边一个握住了弟弟妹妹的手，然后欢快地叫着“祖母”朝着叶瑛跑了过去。

    叶瑛回头，就看到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已经依偎到了她的身边。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一点儿都不陌生，他们看起来比画像上还要可爱，而且长大了不少。

    “祖母，你终于回家了，我和小弟还有小妹都好想你呀！”乔煜仰着头看着叶瑛笑眯眯地说。

    看到乔煜灿烂的笑容，叶瑛的心都要化了，温柔地摸了摸乔煜的头问道：“你是煜儿吧？”

    “对！我叫莫乔煜，这是弟弟，他大名叫莫乔安，小名叫小石头。这个是妹妹，她叫莫离。”乔煜拉着弟弟妹妹给叶瑛介绍到，说完还说起了关于他弟弟的小名儿的典故。叶瑛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夜好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莫华笙和乔清吩咐寒冰她们在这边伺候，就去找了叶老爷子和叶修齐。

    叶老爷子心情还可以，正在跟叶修齐对弈，看到莫华笙和乔清过来就让他们随便坐。

    很快一局终了，叶修齐微微一笑说：“爹的棋艺又精进了。”

    叶老爷子微笑着摆摆手说：“可别让老秦听见，不然他该笑掉大牙了！”

    “你们过来可是有事？”叶老爷子这才转头看着乔清和莫华笙问。

    “是有事想要跟外公和舅舅说。”莫华笙难得一脸严肃，叶老爷子和叶修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四人进了书房坐好之后，莫华笙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娘没死。”

    叶老爷子身子一晃，莫华笙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他拉住莫华笙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外公，我说娘没死，而且已经被我和小七找回来了，如今就在府里。”莫华笙没打算瞒着叶老爷子叶瑛的事情，因为根本瞒不住。

    叶老爷子的手都在颤抖：“怎么会……当年，我亲眼看到了瑛儿的……”叶瑛是留下遗书之后*而死，那封遗书如今还在文华城叶老爷子的书房里收着。当年叶老爷子亲眼看过那是叶瑛的字迹，而且上面有很多被泪水打湿晕染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回事？”叶修齐一瞬间的高兴过后脸色很快变得十分严肃，如果叶瑛没死，那当年死的是谁？叶瑛不可能抛下幼儿假死逃遁，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作祟，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是要做什么？叶瑛既然没死，那么过去的那二十多年是在哪里，又是如何度过的……叶修齐不敢想象……

    “我们昨夜在皇宫千秋殿的地下密室里找到了娘，”莫华笙沉声说，“她已经在那里关了二十多年了。”

    千秋殿是什么地方叶老爷子和叶修齐都很清楚，当听到莫华笙说叶瑛在千秋殿地下一处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二十多年，叶老爷子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地说：“我可怜的女儿……”

    叶修齐拳头也紧紧地握了起来：“莫御风，他竟然敢！”

    不需要多说什么，其实叶老爷子和叶修齐当年都感觉总是往叶家跑的二皇子莫御风似乎爱慕叶瑛，可是叶瑛后来嫁给了莫御尘之后，莫御风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回避再见叶瑛。

    谁又能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莫御风竟然疯狂至此？！叶老爷子和叶修齐不敢想象，叶瑛过去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不是莫华笙和乔清找到她，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叶瑛一直在活着受苦？！

    “外公，娘已经回来了，您要好好保重自己，娘还想着要孝敬您呢。”莫华笙看着叶老爷子的模样十分不忍地说。

    “回来就好。”叶老爷子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叹了一口气说道。

    “带我去见你们娘。”叶老爷子说着已经起身了。

    到了安平院门口，叶老爷子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院中浅笑温柔的美丽女子，一晃二十载过去，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他的女儿依旧青春年少无忧无虑……

    叶瑛正抱着莫离小姑娘在柔声说话，乔煜和乔安绕着她们欢快地跑来跑去，画面和谐而美好。

    叶瑛心有所感，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色一怔眼眶已经湿了。寒冰和寒霜上前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乔煜也乖巧地跟在后面出了安平院。

    莫华笙和乔清看着叶老爷子进去，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爹，女儿不孝！”

    见过叶瑛之后，叶老爷子神色平静了不少，等叶修齐和叶夫人带着叶青瑶去见了叶瑛之后，叶老爷子又把叶修齐和莫华笙以及乔清叫到了书房。

    “我问了瑛儿，当年之事她也是从莫御风口中听说。”叶老爷子开口说，虽然神色平静，但是脸色并不好看，“瑛儿假死是莫御风一手策划的，但是莫御风告诉瑛儿他没有动过莫御尘。你们相信吗？”

    叶修齐没有说话，他一贯淡定从容，但是最疼爱的妹妹却受了这么多年难以想象的苦难，莫御风如今在他心中已经是恨不得得而诛之的人了。莫华笙也没有说话，乔清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莫御风没有骗娘。”

    “何以见得？”叶老爷子看着乔清问。

    乔清看了莫华笙一眼说：“事实上，我们一直都查不到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谁给华笙下的毒，这些年一直都是谁在害华笙。之前只查到了一点线索，是一个女人。”

    莫华笙心中微动，这两天事情太多了，让他忽略了一些东西。听到乔清说到这里，看着乔清，两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

    “卫湘君。”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我觉得这个女人嫌疑很大。”乔清缓缓地说，“当年前太子出事，如果是莫御风做的，凭他的能力，并不是不能成功，而且他如果真的想要杀了前太子的话，或许会选择更早动手。而前太子如何成了卫国的驸马，这一点也很可疑。如果说是卫国的那个护国长公主卫湘君做的，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乔清也是今天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她觉得莫御风对叶瑛执念那么深，如果真的因为莫御尘横刀夺爱而起了杀心的话，那就应该在赐婚圣旨下了之后，莫御尘和叶瑛成亲之前直接把莫御尘给杀了，而不是等到莫华笙都出生了之后，才突然起意杀了莫御尘。况且以莫御风的能力，如果处心积虑想要杀了莫御尘的话，大概也不是办不到的，不会让莫御尘假死逃遁在卫国当了这么多年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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