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多少人辗转难眠。
穆太后申时三刻派人急召承安公,赵嬷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派去的人是心腹中的心腹,承安公见到来人,就知道自家女儿又遇到了大事,而且是她没法解决的国家大事。当即也不给家人说明,直接坐马车就出了皇城,出了城门才换了骏马一路疾驰,风尘仆仆,终于在亥时初刻见到了穆太后。
听到皇帝生死不知,承安公也急了。
自家女儿晋升为太后,穆家成了铁板钉钉的外戚,又有了当皇帝的外孙,可以说穆家的荣华富贵最少可以保持百年,谁也没有想到贤王世子居然有胆子暗杀皇帝。
暗杀就罢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实在是没有多么周全的计划,把暗杀做得□□无缝,漏洞漏得跟筛子似的。
“从世子的言语看来,他兴许是突然的心血来潮。”
穆太后冷哼:“那也掩盖不了他想要了我儿性命的野心。”
承安公道:“我们还是大意了。”他也不说女儿大意,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不说全然控制禁军,就连后宫也没掌握在手心。想到这里承安公就心塞,女儿头上还压着一个婆婆,这个婆婆在后宫的年月比她更加长,生的儿子更加多,前朝后宫大部分人都看太皇太后脸色,穆太后与小皇帝的处境实在是不妙。
“禁军统领是先帝的提携上来的人,又不是世家弟子,对先帝的忠臣可信。何况,皇上出了事,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所以哪怕真的粉身碎骨了,他也一定会将皇上带回来。这一点,太后尽可以安心。”
穆太后听得父亲的安慰,绝望的心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希望皇上平安无恙。”
承安公又问:“副统领还在行宫?”
穆太后看向赵嬷嬷,赵嬷嬷道:“一直是统领大人负责保护皇上,副统领守护太后娘娘。”
承安公眼神一跳:“我记得他是世家子弟。”
赵嬷嬷道:“副统领姓古,是太傅古大人的族人。”
前朝的事情承安公比穆太后熟悉。先帝还在的时候,原禁军统领丁忧,一般正职的官员丁忧都是副职暂管事物,做得好就有顶替的可能,当时古副统领应该有转正的可能。谁知道先帝神来一笔,选了平民武状元出生的何大人。两位统领之间素来有不睦的传闻,平民与世家子弟历来也是针锋相对,禁军内纷争也不断。
脑中将皇帝身边有可能的威胁都暗自琢磨了一遍,倒也没有现在整顿的意思,而是问穆太后:“世子殿下在哪里?”
赵嬷嬷道:“被关在了地牢。”她看了太后一眼,见对方毫无表情才接着道,“太后认定世子殿下又弑君的嫌疑。”
承安公抚着山羊须冷笑:“哪里是嫌疑,他就是想要陛下的命!谁不知道太皇太后偏心几位王爷,先帝故去,她只差明说要兄终弟及了。若不是先帝早就册立了太子,内阁又全力扶持太子登基,只怕太皇太后就要干政让贤王上位了,想必她没少在众位王爷世子面前惋惜过。说得多了,有些人就当了真,觉得只要陛下出了意外,贤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皇位之人。枉费贤王有贤德之名,更是饱读圣贤之书,居然也会教导出个有勇无谋的儿子。”
穆太后冷声道:“我只恨不能当场手撕了他。”
承安公接口:“世子不能杀,他是一个好的棋子,我们可以借他反太皇太后一军。只要皇上平安归来,帝位定然更加稳固。”
穆太后手指扭成了麻花,手中的锦帕更是一团乱麻,听得父亲一点点分析,点头道:“还请父亲从家族中选一些武艺高强心思细密的孩子,我安排他们贴身护卫皇上。”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皇上是我的命根子,他有个万一我也只能跟着去了。”这一日,太后连连忘记自称哀家,显然是六神无主到了极致。
承安公遥遥望着殿外的冷月,轻声道:“贤王不日就会来行宫,到时太后不用客气,直接将他拿下!三位王爷,来一个你就抓一个,来一双你就抓一双。有必要让太皇太后知道,同为外戚,我们穆家可不会随她揉捏。”
穆太后咬牙切齿:“女儿也正准备如此。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亦会让王氏尝一尝丧子之痛!”
黎明之前,夜色浓得堪比墨汁,几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魏溪在一片热意中醒来,趁着身子看了看外面,问:“几更了?”
“寅时初刻。”回答她的是魏江,他每日里睡足三个时辰就足够,醒来后就换了哥哥去休息。
魏溪摸索着从洞口的峭壁上撤下昨夜挂上去的碎布条,果然都湿透了。挑了一块最干净的给自己抹了一把脸,这才把余下的给秦衍之继续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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