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途县县衙,秦姓校尉身着公服,把绣春刀搁在怀里,翘着脚坐在大堂上专属于知县老爷的交椅上,双腿放在交椅前的案桌上,优哉游哉的握着一个小茶壶在喝茶。
两个力士一左一右的,站在秦姓校尉的身边。还有两个力士则带着县衙的差役在后院抄左松源的官舍,搜他贪得的财物,还有衙差去抓左松源的小舅子曹立以及那一干狗腿子去了。
县典史王志成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垂手侍立在一旁,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滑,滑到眼睛里头,他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
左松源早就被摘了官帽,扒了官服,瘫在大堂中间的地上,软成了一滩烂泥,身下是一大滩黄色的、带着臭味的水渍。显然是失禁了。
隔了许久,秦姓校尉拖长了声音开口:“兴武三十四年的同进士啊……啧啧啧,难怪呀难怪,居然敢这般不要命的刮地皮。”
说着,秦姓校尉将腿从桌子上放下来,坐端正了朝着南方拱拱手,又道:“当今圣上仁德,保留了你们这些人的功名,谁承想你们不仅不知道爱护百姓,以回报圣上隆恩,居然还敢如此盘剥百姓,置国法和天子之旨意于不顾,啧啧啧……左松源,你说,你这究竟真的是贪财呢?还是因为顾念旧主,蓄意而为啊?”
听到秦姓校尉的话,原本瘫得像烂泥一样的左松源忽然像是来了精神一样,狗一样跪在地上,一下一下,重重的叩头:“大人,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下官只是贪财心切,下官心中只有皇上啊,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
左松源是真的被吓到了。
所谓旧主,不是那被自焚于宫中的建宁‘伪帝’又能是谁。
若只是他自己敛财,最多不过是丢官发配,就算再严重一些,也就是杀头而已。
可若是被扣上一顶顾念旧主的帽子,那么不仅是他左松源要被千刀万剐,只怕一家老小都会性命难保,甚至会被夷三族。
毕竟当今那位,可是连人十族都诛过的。
所以,原本被锦衣卫上门吓得浑身瘫软的左松源,这身上才重新有了劲,他得求饶啊。
不管有用没用,总得求着。
左松源一下一下将头磕在石板上,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滑,不一会儿,就满脸是血。可左松源完全不敢停顿哪怕一下,他怕他一停下来,秦姓校尉就真把顾念旧主的帽子叩在了他的头上。
事已至此,他是丢官还是流放甚至是一个死罪都不要紧,怕就怕,连累了妻儿老小和亲族。
沈时行一行的马车稳稳停在衙门外头,有福一下马车就往衙门里头跑。
战战兢兢的站在县衙大门口的皂隶一见到有福往衙门里头去,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一把将她抓住,压低声音说道:“哎哟我的小姑奶,你还以为现在是杨大人在的时候啊?怎么直接就往里头闯呢?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今儿个你若是贸然闯进去,就算是杨大人还在,他也保不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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