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搜神记卷十六(2)

    【译文】

    汉朝九江郡人何敞任交州刺史时，有一次巡查部属来到苍梧郡高要县，夜里就留宿在鹄奔亭。还没到半夜，便有一个女子从楼下走出来，向他喊冤道：“我姓苏，名娥，字始珠，本来住在广信县，是修里人氏。我早年就失去了父母，又没有哥哥弟弟，嫁给了本县的施家，命不好，丈夫又死了，但还留有各种丝织品一百二十匹，以及一名叫致富的婢女。我孤苦零丁，身体又瘦弱，不能自谋生计，所以想去邻县卖这些丝织品。于是从本县的一个叫王伯的男人那里租了一辆牛车，那牛车租金一万二千文钱，装载着我和丝织品，叫致富牵了缰绳赶车。前年四月十日，我们来到这个鹄奔亭外面。当时太阳已快下山，路上又没有行人了，我不敢再前进，便打算在这里留宿。致富突然腹痛，我便到亭长家去讨一点汤水和火种。那亭长龚寿，手拿戈戟，来到车边，问我说：‘夫人从什么地方来？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丈夫去哪了？为什么你单独一个人赶路？’我回答说：‘你何必问这些事情？’龚寿竟抓住我的胳膊说：‘小伙子喜欢漂亮的姑娘，是希望能得到快乐。’我很害怕，不肯依从他。龚寿便拿起刀刺我的肋下，一刀刺下去我就马上死了。他又刺致富，致富也死了。龚寿在楼下挖了坑，把我们合埋在下边。我在底下，我的婢女致富在上面。他夺走了我们的财物，杀了牛，烧了车，车轴上的铁和牛骨，都藏在这亭楼东边的空井里。我含冤而死，痛苦感动皇天，却又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控诉，所以便自己来向您这贤明的刺史投诉。”何敞说：“我现在要挖出你的尸体，用什么来证明呢？”那女子说：“我上下身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脚上穿的青丝鞋，还没有腐烂。希望您能寻访一下我的乡邻，把我的尸骨与我死去的丈夫合葬在一起。”何敞叫人把尸体挖了出来，果然是这样。

    何敞于是骑马赶回自己的官府，派遣差役逮捕犯人，审讯拷问，犯人都一一服罪。他又派人到广信县查问，也和苏娥说的话相符合。龚寿的父母兄弟，全都被逮捕入狱。何敞向朝廷上报的写有龚寿案的表文说：“按照通常的法律，杀人不至于灭族。但龚寿做了罪大恶极的事，家里人却隐瞒了好几年，王法自然不能容忍。而且，让鬼神来申诉的事，千年也碰不上一次。所以我请求把他们都杀了，用来显示鬼神的灵验，用来助成对恶人的惩罚。”皇帝批复，同意何敞的意见。

    鬼鼓琵琶

    吴赤乌三年，句章民杨度，至余姚。夜行，有一少年，持琵琶，求寄载。度受之。鼓琵琶数十曲，曲毕，乃吐舌，擘目①，以怖度而去。复行二十里许，又见一老父，自云姓王名戒。因复载之。谓曰：“鬼工鼓琵琶，甚哀。”戒曰：“我亦能鼓。”即是向鬼。复擘眼吐舌，度怖几死。

    【注释】

    ①擘目：鼓起眼珠。

    【译文】

    三国东吴孙权赤乌三年，句章县的一个老百姓叫杨度的，他要到余姚县去。夜晚赶路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抱着琵琶，请求搭车，杨度同意了。上车后年轻人弹琵琶，弹了数十支曲子，弹完后就吐出舌头，瞪圆眼睛，吓唬杨度，然后就离开了。杨度又走了二十余里，又看见一个老头，他自称姓王名戒，于是杨度又载上了这老头。杨度对老头儿说：“鬼很擅长弹琵琶，弹奏的曲调很哀伤。”王戒说：“我也会弹。”实际上，他就是刚才那个鬼。鬼又瞪起眼睛，吐出舌头，杨度差点被吓死。

    秦巨伯斗鬼

    琅琊秦巨伯，年六十，尝夜行饮酒，道经蓬山庙，忽见其两孙迎之。扶持百余步，便捉伯颈着地，骂：“老奴！汝某日捶我，我今当杀汝。”伯思惟某时信捶此孙。伯乃佯死，乃置伯去。伯归家，欲治两孙，两孙惊惋，叩头言：“为子孙宁可有此？恐是鬼魅，乞更试之。”伯意悟。

    数日，乃诈醉，行此庙间，复见两孙来扶持伯。伯乃急持，鬼动作不得。达家，乃是两偶人也。伯着火炙之，腹背俱焦坼。出着庭中，夜皆亡去，伯恨不得杀之。

    后月余，又佯酒醉夜行，怀刃以去，家不知也，极夜不还，其孙恐又为此鬼所困，乃俱往迎伯。伯竟刺杀之。

    【译文】

    琅邪郡人秦巨伯，六十岁的年纪了，曾经在夜里出去喝酒，路过蓬山庙的时候，忽然看见他的两个孙子前来迎接他。但一个孙子搀扶着他才走了一百多步，就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嘴里骂道：“老奴才！你某某天毒打了我，我今天要杀了你！”秦巨伯回想，那天的确打过这两个孙子。秦巨伯于是装死，两个孙子便扔下秦巨伯走了。秦巨伯回到家中，想要惩罚这两个孙子。两个孙子又惊讶又难过，向他磕头说：“当子孙的，哪会有这种事呢？恐怕是鬼魅作祟，求您再去试它一下。”秦巨伯心中有点清楚了。

    过了几天，他假装喝醉了酒，来到这座庙前。又看见两个孙子来找他。秦巨伯于是赶紧把他们紧紧挟住，鬼动弹不得。到家中一看，却是庙中的两个木偶像。秦巨伯点火烧木偶，它们的腹部、背部都被烧得枯焦裂开了，然后把它们扔在院子里，到夜里它们都逃跑了。秦巨伯后悔自己没把它们杀了。

    一个多月后，秦巨伯又假装喝醉了酒在夜间外出，他怀里揣着刀离家，家里的人却不知道。夜深了他还没有回来，他的孙子们怕他又被那些鬼魅困住，就一起去迎接秦巨伯，秦巨伯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孙子当成鬼给杀死了。

    三鬼醉酒

    汉，武建元年，东莱人，姓池，家常作酒。一日，见三奇客，共持面饭至，索其酒饮。饮竟而去。顷之，有人来，云：“见三鬼酣醉①于林中。”

    【注释】

    ①酣醉：喝得大醉。

    【译文】

    东汉武建（也作建武）元年，东莱郡有个姓池的人，他家中时常酿酒。有一天，他看见三个奇怪的客人，一起带着面食来他家，跟他索要酒喝，喝完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说：“看见三个鬼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树林里。”

    钱小小

    吴先主杀武卫兵钱小小，形见大街，顾借赁人吴永，使永送书与街南庙，借木马二匹，以酒噀之，皆成好马，鞍勒①俱全。

    【注释】

    ①鞍勒：马鞍和马勒。

    【译文】

    吴先主杀死了武卫营的小兵钱小小。钱小小死后，魂魄却显现在大街上，他去找租赁中介人吴永，叫吴永用借条向街南的祠庙借两匹木马。钱小小嘴里含口酒喷向木马，木马都变成了活马，马鞍和马勒都齐备。

    宋定伯卖鬼

    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鬼问：“汝复谁？”定伯诳之，言：“我亦鬼。”鬼问：“欲至何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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