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齐慕远从书院里回来,一走进巷子里,那种寒气从背脊一直窜上后脑的凉飕飕的感受。
莫不是世家派人来暗杀她了?
这想法一起,她就躺不住了,坐起身来在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拿出匕首手,她的手伸到床头的机关上,心里就犹豫起来。
她向来未雨绸缪,当初在买这处宅子的时候,就让秦老六偷偷请了个机关高手,在她的卧室和书房里都设了机关。她只要把手里的机关一按,床板就会自动翻个个儿,她掉入密室中,而另一面的床板上仍会有铺得好好的被褥等物,让人看不出端倪。
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设一个被人瓮中捉鳖的密室。她的密室是有地道的,可以通向好几个出口。而这些地道还有暗器,她走过后只要一开启机关,后面再走的人就要被暗算。
不过,这都是她保命的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出来,暴露在别人面前。
在脑子里迅速把当前的局势思索了一遍,她又摇了摇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今天跟齐伯昆说的这句话,正是她信奉的处世圭臬。也因此,她处处谋划,谨慎小心,不把自己陷入太危险的境地。就是参加科举考试,她也是觉得可行,又做了种种防范,才去参与。并不是一味图侥幸。
所以今天跟齐伯昆所说的那些话,她虽绕了个弯子,不自己出面,但她是觉得这样的提议并没有触及世家的利益——如果她提出一条鞭法或是其他针对世家的税收改革方案,那才是找死呢。
既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世家又因沈郎中之事才惹了赵晤不高兴,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对她再次出手,以招来赵晤的大力镇压。
赵晤手里有兵权,真惹得他动了真怒,拿一两个世家来做儆猴的鸡,世家也只能缩头乌龟。他们要对她做什么,也只会像沈郎中事件那样,使些阴谋诡计。
所以,窥视她的应该不会是世家。
那么,除了世家,会是谁呢?她虽跟一些人结怨,但那些人最多在她科举或是仕途上使些绊子,绝对不会在她成为翰林院修撰后,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刺杀她。要杀她,早在她还没中进士之前就应该杀她了。
所以祁家等跟她有怨的也排除了。
既不是与她有怨的人,那就是对她好奇的人了。
而且能派出这种高手的,除了世家,就是皇上。
抽丝剥茧之后,答案呼之欲出。
这么一想,她就放松下来,伸到暗道开关处的手缩了回来。
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赵晤的用意,怎么想她都觉得赵晤没必要对她有什么怀疑。毕竟她来历再清白不过了,齐伯昆从她十岁起就看着她长大,即便她多智近妖,齐伯昆处也有合理的解释。所以赵晤监视她,是好意吧?
这是来保护她,不让她被世家所暗杀的?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啼笑皆非,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放松下来。
不过保险起见,她并没有把手中的匕首放下来。而且,那一晚都十分警觉。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