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可以回去多读几遍文章。这里是讲文论道之处,还请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一听祁元道这样说,那些不认识杜锦宁的读书人看向他的眼神就怪怪的。
虽说杜锦宁现在已有一米六几,跟中等身材的男子无异,但她十四岁那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上仍显稚嫩,再加上她刚才自报家门,说她仅仅只是一个秀才,这些人便认定了她是在捣乱——不要说秀才,便是一般的举人都没有资格进到这里来参加辩论呢。
此时听祁元道如此说,那主持此次讲学的一个老者就想站起来劝阻杜锦宁不要再说话了。
杜锦宁却笑道:“晚辈确实有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这不正向您请教吗?晚辈很想知道,您说太虚是无形无象的气,说‘运于无形之谓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却又说‘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可象为神’,那么我想知道,您所说的‘太虚之神’与‘有形之气’,究竟孰大孰小呢?此‘神’既无处不在,无所不容,它与佛道的神又有何区别呢?”
“……”祁元道张着嘴,却一时哑然。
刚才还有些吵杂的山腰渐渐安静下来。
那对祁元道的理论研究不深的,看着说不出话来的祁元道,满脸莫名;可那些对祁元道的理论有研究的,却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此。这位杜小秀才所说的那几句理论,正是出自祁元道的文章里。只不过这些理论并不出于一篇文章,而且这些话出现之前都会有大段的理论做依据,大家看了只觉得叹服,从未去深思这些理论的矛盾之处。
经杜锦宁这一问,大家才发现,祁元道的理论中,似乎把神与气对立起来了,过份夸大了太虚的神与有形之气二者的区别。他把所谓“神”讲得非常玄妙,真是神乎其神,致使他的气一元论跟佛道一样,也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一边反对佛道,一边又塑造出一个“神”,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杜锦宁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又问:“祁先生说,气之能变本性,此性通贯于太虚与万物之中,因而是永恒的。而祁先生却又认为这个性也就是人的本性,于是人的本性也是永恒的,从而得出了‘知死之不亡者可与言性矣’的论断,认为人死以后还有不亡的本性存在,这与佛道,又有何区别?”
“……”
山腰处又是一片寂静。
如果说,杜锦宁前面那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小声议论,那么这句话一出,满场皆寂。
佛宣扬来世,认为人死了之后以灵魂而存在,最后投胎到下一世;道宣扬长生不老,认为只要人勤于修行,就能得道成仙。而如果祁元道的理论中,觉得人死了之后是不亡的存在,这与佛道的教义有何区别?
可刚才杜小秀才已把祁元道的理论说出来了,祁元道自己也承认,自己是反驳佛道的。他的理论里又有这样的观点,那他是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那么老脸到底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