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放寒假之前几乎天天要去学校,虽然不再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也会有一些必要的应酬,并不是总在家。只是他做事很周到,不管去哪都会知会一声,几点去、几点回都有交代,而且交代了就不会不当回事,说几点就几点,十分准时。
“回家拿东西”不属于“乱跑”范畴,骆闻舟本该看过就算,可也许是医院是个让人觉得压抑的地方,骆闻舟心里忽然有点不安,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骆闻舟心里觉得自己有点烦人,一边把听筒凑近耳边,一边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给自己这黏糊糊的劲儿盖条遮羞布,然后他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骆闻舟一顿,掐断了电话,心不在焉地等了两分钟,又重新拨了回去——依然在占线!
费渡不是个爱抱着电话煲电话粥的人,骆闻舟知道他的习惯,一般拿起电话,顶多两句寒暄,随后就会有事说事,超过一分钟说不清楚的,他就会约出去当面聊,通讯很少不畅通。
骆闻舟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谁是傅佳慧家属?谁能签字?病人情况不太好。”
陶然脸色一下变了,陆有良一跃而起,骆闻舟手机忽然响了,他还以为是费渡,看也不看就急切地接起来,可是那边却传来同事的声音:“骆队,车找到了,车上的人弃车跑了!”
骆闻舟深吸了一口气,听见那边护士对陆局他们说:“不行啊,这个得要亲属来签……”
电话里的同事问:“骆队,现在怎么办?”
骆闻舟的目光投向急切地和护士说着什么的陆局,继而又越过他们,望向一眼看不穿的手术室——他不知道老杨泉下有知,是不是在看着,看完心里是什么滋味。
骆闻舟:“叫增援,把周围监控都排查一遍,联系交通广播,还有附近商圈、地铁、临时插播寻人信息,找杨欣,就说……”
“说什么?”
“说她妈快不行了,让她滚回医院签字!”
骆闻舟说完挂断电话,伸手在陶然尚算完好的一侧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
“你有事走吧,”陶然低声说,“在这陪着也没用,我想她要真有个万一,最后一眼也并不想看见咱们……走吧。”
骆闻舟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占线的费渡耳机里传来第三次有人试图打进电话来的提示音,他没在意,哄小孩似的毫无诚意地对那司机说:“好吧,您的恐吓很有威慑力——这样可以了吗?您该说明来意了吧?”
“有人托我带句话给费总,”司机十分紧绷地说,“他说您见过他,这次很遗憾不能亲自过来……”
费渡轻轻一挑眉:“我见过他?”
司机并不回答,只是尽职尽责地做一个传话筒:“有些事看起来扑朔迷离,是因为那个人太过狡猾,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沾过血的手永远也洗不干净,‘他’现在应该已经黔驴技穷了——有一条重要的线索,您应该知道。”
费渡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传话,皱起眉反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还说,希望这桩案子办得公开、透明,严格合规,不要再留下任何疑点,最后能给出一个毫无瑕疵的交代。”司机缓缓地问,“费总,我可以走了吗?”
费渡的目光扫过他绷紧的肩膀:“刀?麻醉剂?电击棒?还是……槍?我第一次碰见手握凶器,向我请示自己能不能走的。”
随后,不等司机说话,他就兀自哂笑一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一百的现钞扔在座位上,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发/票不需要,零钱不用找了。”
说完,他双手插在外衣兜里,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路对面的别墅区。
司机一后背冷汗,一回头,发现之前停在对面的suv上竟然下来个怒气冲冲的年轻女孩,抡起手包愤愤地砸了一下后视镜,跳着脚骂了一句什么,随后一个男的急急忙忙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车也不锁,拉拉扯扯地追着那女孩解释着什么。
司机重重地吐出口气,没料到让自己忌惮了半天的车上居然是一对不相干的路人,小情侣半路吵起来才在路边停车的,他被费渡带到沟里了!
再一看,费渡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司机意识到自己上当,拍了一下方向盘,怒气冲冲地重新挂挡,踩下油门开车离开……没注意到身后一辆低调的豪华小轿车从别墅区里滑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