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熙公主不管是勤勉有礼时还是任性暴虐时都不曾低下过骄傲的头颅,她生来就应该骄傲,因为她有着睥睨世间一切的资本,可是眼前的熙公主却如此谦逊,谦逊得令东篱诚惶诚恐,甚至头皮发麻,于是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俯首道:“东篱愿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程熙翻着白眼,实属无奈。没办法,短期之内改变相处模式是不科学的。天长日久,慢慢来吧。
程熙正亲手扶起东篱,寝殿外就传来了喧闹声。
东篱呼啦一声就自己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奔向大门,厉声道:“什么人在公主的殿外喧哗!不要命了么?”
门外的采菊回道:“东篱姑姑,是盗骊大人,说……说是有急事要觐见公主。”
东篱闻言转头看向熙公主。
程熙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迟早要来的,不过来的倒挺快!
门大开,盗骊快步而入,紧跟盗骊而入内的还有遇树。
程熙见着遇树也来了,安心不少,对着东篱吩咐道:“东篱,你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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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抬眸,略略瞟了大步流星的盗骊一眼,微微笑着,道:“怎么?盗骊大人,这气势汹汹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盗骊本来气场颇为强大,走路都带出了一阵风,见着程熙这副态度,略微施礼便浅浅的扬起嘴角,眉眼一挑媚态自生:“盗骊岂敢问罪于公主?”
程熙轻轻呼出了口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盗骊啊,你到底怕我什么呢?”
盗骊一听,眯起他那双幽深墨黑的丹凤眼,媚笑道:“盗骊自然是怕失宠,失了公主的欢心呐。”
切~~~程熙明显不信。
这个男人绝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肤浅简单,他的眼神里藏着他的胸有丘壑,他的目光里敛着他的惊采绝艳,他岂是甘愿沉沦在后院争风吃醋的池中之物?
他跟古雅檀不一样,古雅檀给人的感觉是有惊世之才却无撼世之谋,而盗骊绝对是才谋兼备,动不动就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的那种。
盗骊装得再像都没用,他的气质早就出卖了他,那种深邃高端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从容气质,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你以为你装成轻浮花蝴蝶就能掩盖住你万年老狐狸的真容了?
要怪就怪你实在太出众!
看我不把你的假面目一层一层的撕下来。
可是,盗骊给她的感觉却也不像是敌人,说不出缘由,只能归功于第六感。
程熙不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还是确实四面楚歌,但是不管哪一样她都需要同盟,需要善意。因此在滕驸马回来前,她迫切需要盗骊和遇树的支持。
盗骊有谋略,够腹黑;遇树有兵力,够听话。
程熙相信,这件竹林行刺案如果交给盗骊负责,他略施手段必定能将同谋揪出来,可是程熙也试探过,他有智有谋,却手段铁腕,让他全权负责此案,绝对有可能造成一人有罪百人伏法、血流成河的结果。
这并不是程熙想要的。
而且,以盗骊这种腹黑的老狐狸路数,把他捣鼓到地下,或许会更方便他工作。
因此,程熙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撤了盗骊的权力,让一个根基不稳、城府不深的古雅檀顶着权力、放在明处、却施展不出手段。
这是程熙的缓兵之计,在滕驸马回府前,将眼前局面维持现状至少是不会错的做法。
而更为主要的是,程熙相信财露白才能招毛贼惦记,美女孤身走夜路才能引来色狼偷袭。
古雅檀便是如此,他作为无不在场证据的重大嫌疑犯却异军突起,扶摇直上,多的人有人不服和不甘。平时暗藏着的汹涌因着这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的出现,必然会荡漾出些许波澜。
盗骊太聪明,势力庞大又根基深稳,一应的小人有心作乱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古雅檀却浮夸,属于无背景无后台无手腕的三无新人,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一枚鲜香鱼饵。
有了上好的鱼饵,自然需要绝佳的垂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