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癫,哪料最后却发现,愚不可及的却是自己。这次徐世勣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虽不至于敬李风云为神明,但也不敢再以己度人,轻慢待之。
然而,奇怪的是,李风云却拽起来了,只顾与徐世勣喝酒吃菜,瞎掰乎,就是不谈正事。蒙山贫瘠,如今被官军团团包围,失去外界的支援,而人口却增加近万,一个冬天过后,其肚子危机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按道理此刻心急火燎的应该是李风云,哪料李风云却悠然自得,云淡风轻,好像根本不知道义军已面临断炊之危。
“阿兄,崔氏将官军三面包围蒙山之机密已详尽告知,并做出暗示,阿兄可选择藤城做为突围之处。”徐世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阿兄只要率军杀进济阴郡,则必能解决粮食危机。”
李风云笑了起来,“某并没有看到蒙山有断炊之危。”
“难道阿兄手里的粮食还能支撑到夏天?抑或阿兄打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蒙山靠树皮度日?”
李风云大笑,“大郎,某站得高,看得远,而你站在山脚下,看到的是郁郁葱葱一片大山,一无所知。在你看来,蒙山已被官军三面包围,似若铁桶,若无外力援助,某必然束手无策,垂死挣扎,但在某看来,官军对蒙山的包围实在不堪一击,某只需挥挥手,官军便如土鸡瓦狗般灰飞烟灭。”
徐世勣翻着个大白眼,一副无语状。这都是什么人?说你胖,你就喘,你也太狂了吧?你挥挥手就能让山下官军灰飞烟灭,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待在山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徐世勣告辞而去,匆匆返回彭城,刚刚走进崔府,崔九就出现了,拉着他直奔后堂。
出事了?哪位中枢大员又死了?徐世勣正疑惑时,崔九主动说话了,“风云突变,齐鲁大乱了,叛贼蜂拥而起,沿河郡县已陷入混乱,局势十分紧张。”
徐世勣骇然心惊,顿时想起了口出狂言的李风云,也想起了年前李风云曾极力劝说瓦岗诸雄造反,原来如此,原来他已经预测到齐鲁要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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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河水灾严重,自白马以下,两岸郡县全部受灾,受灾人口多达数百万。当时举国上下都在备战东征,尤其山东地区,因为是东征的大后方,不但要出兵、出民夫,还要出粮食等物资,导致各地官府不堪重负。然而在官帽子和百姓之间,贵族官僚们毫无例外地选择了官帽子,蓄意向皇帝和中央隐瞒灾情,以致于赈灾不力。
灾民没有活路,只有造反,于是在一些地方豪帅的带领下,揭竿而起,攻城拔寨,烧杀掳掠,挣扎求生。如此一来,没有受灾的地方,便在造反者的掳掠下,变成了废墟。天灾加**,生灵涂炭,于是田地荒芜,产生了更多的一无所有者。但此时此刻,贵族官僚要官帽子,官府则要倾尽全力保东征,在对造反者进行武力镇压的同时,官府不但不设法救助越来越多的陷入绝望的平民,反而加大了对无辜平民的剥削力度,于是更多的平民不得不加入到造反者的行列。
恶性循环就此开始。
冬天过去了,春天到了。当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也是开耕播种之时。然而,被洪水淹没的土地因为无人打理,土地上只有荒草。没有受灾的土地,因为造反者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席卷而过,吞噬了所有,同样无人打理,土地上也只有荒草。大河两岸的平原上,一片荒草,造反者没有吃的,只能杀向更远的地方,只能扩大烧杀掳掠的范围。于是,更多的郡县遭到了造反者的洗劫,更多的平民被造反者裹挟而走,于是,更多的土地荒芜了。
如此循环反复,局势之恶劣可想而知。
开春之后,起义的浪潮掀起了惊天狂澜,一夜之间便席卷大河两岸,无数英雄豪杰义无反顾地举旗了造反大旗,与天斗,与地斗,与大隋王朝血战到底。
齐鲁成了重灾区。
济北郡的豪帅韩进洛、甄宝车聚众造反。
齐郡的豪帅裴长子、石子河揭竿而起。齐郡豪帅左君行坚守长白山,开春之后卷土重来,声势再起。
北海郡的豪帅郭方预、秦君弘举兵造反。
高密郡的豪帅解象、郑大彪攻占胶西,举起了义旗。与此同时,齐郡豪帅孟让率军杀进高密郡,直奔北海,要重回齐郡,再上长白山。
东莱郡的豪帅左孝友聚众数万,据蹲狗山而反。
鲁郡的豪帅帅仁泰和东平郡的豪帅霍小汉,在巨野泽集结了数万渔民,举兵造反。
在齐鲁的周边地区,有济阴郡的豪帅孟海公聚众数万造反。
齐鲁义军遍地开花,泛滥成灾,齐鲁及其周边局势急转直下。
同一时间,在河北地区,河间、信都一带有豪帅卢明月造反,渤海有格谦、高开道造反,平原有杜彦冰、王润造反,清河有王安、赵君德造反,汲郡有李文相造反,魏郡有王德仁造反,邯郸一带有杨公卿造反。加上去年造反的刘霸道、孙宣雅、郝孝德、刘黑闼、高士达、窦建德、张金称等各路豪帅,大河以北,义军亦是蜂拥而起,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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