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手中。
还有一天的时间,礼部的人送来了登基用的王袍让她来试。
锦盒打开,不是昔日曦国皇室尊崇的黄色,也不是凰国尊崇的大红的颜色。
染尽江南天水碧的颜色,轻盈空灵,恍若是少女时期最为旖旎的一场梦。上面一针一线,绣着的是山河万里的图案,用银白色的丝线绣出繁琐的花纹压边,让这一件王袍多了分庄重于威严。
是哪一年,豆蔻年华,一身天水碧的颜色惊艳了世人。
傅云书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龙袍,是萧阙将放在桌子上的龙袍捧起,说道:“试试吧。”
傅云书拿着龙袍,到屏风后面试衣去了,纵然已经亲密无间,可是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
等到傅云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萧阙放在身后的手指捏的微微有些泛白,沉沉目光盯着她,阳光从外面绿纱窗户转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恍若是一场山河盛世最为迤逦的梦……
“很好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傅云书不知说什么是好,很久以后,他点头评价说道。
“如同我所想象一样,绿色更适合你……”萧阙喃喃的说道,傅云书看不清他的表情,唯独那墨色的眸子中,光亮依旧。
天水碧的颜色,织就山河万里的图案,傅云书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龙袍。”
“这是我命人做的。”萧阙淡淡的说道,似乎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傅云书有些惊愕的看着萧阙,半是感叹说道:“想不到公子这个都会。”
“当年看见你穿着红色凤袍的画像的时候,我就想红色一点都不适合你,便亲手绘制了图案做下了这山河锦。”他一面说着,一面为傅云书抚平那锦袍上的皱褶,认真小心翼翼的对待,如同稀世珍宝。
山河锦,山河万里,是我送给你最后一件礼物。
傅云书沉默了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还有一天,到了明日便就是她的生辰,她登基的时候,纵然萧阙什么都没说,傅云书也什么都没有问,但是在内心深处早就已经心照不宣的猜测到了。
他会离开,就在她生辰的那一天,在她登基的那一天离开的。
礼部送来衣服的时候,她在午睡,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更显得她是那般的单薄瘦弱,依旧如同孩子一般。眉宇之间流露出的脆弱,更加的让人不舍。
他以十指为梳,将她的长发梳拢,盘起来。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云书,你头发散开的样子很美,但是之后,你便就是天下之主,是帝王,应该学会无情。”他如是说道,声音轻柔。
从此为帝王,应该再无闺中小女儿姿态。
他一手固定住她的长发,一手将自己束发的簪子取下,他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也随之滑落下来,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傅云书盯着他的侧颜,便就这样看痴了。
恍若星河倾泻,映入她的眸子里,斑斑点点,此后人生,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色彩。
她站在那里,高大的铜镜映照出她的身影,江南烟雨,山河万里,她长发一丝不苟的被梳起,少了少女娇憨,多了几分冷冽与锋利。薄唇轻抿,眉宇间透露着哀伤、与薄凉。
“萧阙。”她后退几步,以仰视他的姿态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是想要离开,我会让你离开;你若是想我忘记你,我便忘记你。就当,就当过往种种,如同大梦一场。你知道的,我那般的喜欢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成全。”
她的眼底深处,是痛楚与疲倦。
纵然得到天下又如何,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他是她年少时用尽所有力气去追寻的一场大梦。
大梦过后,醒来一片荒芜。
那天晚上,萧阙失控的将她拥入怀中,抵死缠绵,谁都没有说什么。
在那一刻,萧阙那么的希望时光可以长一些,再漫长一些,遥遥黑夜,若是这样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那一夜的无眠,将她的模样深刻的映入眼底,天色微明,黎明带来的并非是生的希望,而是冰冷如灰的绝望……
他要比她早半个时辰起身,早一些离开。他轻手轻脚,起身穿衣,他看见了幔帐中的她,似乎是在熟睡一动没动。其实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傅云书被上官曼叫起,身侧早就一片冰凉,挂在床边的天水碧上的花纹,在摇曳的烛火下、在黎明的晨曦中,那般的刺眼。
山河万里,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