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争,可自个儿也没法子,这两月来一直提心吊胆挨日子,既无奈又不甘,咬牙冷哼道:“走着瞧!”
钱昭安顿好塔娜,回帐看小七午睡正香,嘱咐了奶娘嬷嬷好生照管,便命额尔德克牵马出来。
特意选了一片平坦的谷地,没有灌木,金莲花刚好没过马蹄。侍女放下脚凳,额尔德克便道:“福晋,学骑马得先学上马。”
钱昭瞟了他一眼,让侍女撤去脚凳,双手扶着鞍子,一撑却没上去,滑了下来,幸而母马温驯,立定不动。侍女们屏声静气,额尔德克却侧头摸了摸鼻梁。她立在马侧深吸了口气,借着踩脚镫的力量,翻身而上。姿态虽不雅,好歹上来了,接过缰绳调整了坐姿,算是准备停当。
额尔德克牵着马慢慢地溜达,道:“缰绳勒左牵右可控制方向,您自个儿体会体会。”
马儿得得迈着小步,钱昭骑得平稳,心道也不难么,放松下来,于是问起了旁事:“承泽郡王的亲事是先皇定的?”
额尔德克知道她问的是硕塞此次娶科尔沁左翼后旗达赉台吉长女之事,回道:“奴才也不清楚。不过,王公婚娶之事不得私定,必要经议政王大臣‘国议’才可。”
钱昭挑了挑眉,问道:“哦,王爷娶我想必也是过了议政处的吧?”
额尔德克心道,鬼知道你两口子怎么折腾的,大约还是摄政王被磨得没辙了。牵马过了个水坑,提醒道:“小心!”钱昭被颠得一个后仰,差点栽下来。他望着她苍白的脸道:“要不,您还是专心点儿?”
钱昭抓着马鞍坐直了,把缰绳挽得紧了一些,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额尔德克瞧着她脸色,怕得罪狠了,她给自个儿小鞋穿,便道:“您看,皇上出外巡猎,蒙古各部来朝,哪回不是得定几门亲事。”
“未娶的相看也就罢了,如承泽郡王般家里头妻妾子女一应俱全的,还要拿来结亲,也太古怪了。”钱昭蹙眉抱怨道,“跑来塞外迎娶,他家福晋大约就是给气病了,这倒好,合着我得帮着操办。”
额尔德克笑道:“主要还是给适龄的阿哥格格们选。咱们世子这年岁,也该挑媳妇了。奴才听说,这回饶余郡王的两个孙子已经定了绰尔济台吉家的女儿。”
钱昭道:“哦,挑挑拣拣,验看权衡,成市集了。”
这时,额尔德克抬头眯起眼望见远处坡上攒动的旌旗,道:“福晋,‘市集’来了。”
居高临下的大队人马其实早一步看到他们,有王公不识钱昭,悄悄问身边人,那穿牙白袍子的女子是谁,得到答案是豫亲王福晋。
开国之初,皇家女眷崇俭,平日头上多簪绒花,穿青黑素袍。不过既然这并非明规,钱昭便不予理睬,凡出门必定衣袍鲜亮首饰华美。
贝子满达海向端重郡王博洛私语道:“娶妻当如豫亲王。”
博洛笑回道:“听说这位福晋脾气不小,半夜把侍妾赶出房,豫亲王只能哄着。”
满达海闻言叹道:“唉,叔王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