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晓在家安静的这两天,同时也是沈辰鹏最焦急的两天。她说需要时间静一静,他不敢去打扰,可又怕她一个人在家想不通,做傻事。他每天缠着钟欣文给她打电话,只要确定她好好的才能放心。
钟欣文快要被他烦死了,每天被逼至少打三通电话。沈辰鹏这变态,半夜做梦惊醒还跑来敲他们的门,让钟欣文打电话,兄弟俩差点为此打起来了。
窝在家里两天,没吃也没喝,起初,她在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是远离烦恼最快的捷径。然而,两天的反省,她想通了很多。十岁以前的记忆,一幕一幕的在脑海放映。这条生命是父亲母亲拿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她不可以如此的轻贱自己。远在天堂的他们,一定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所以,即便生活再艰难,即便周遭再烦乱,她也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爱自己。
沈辰鹏有句话说的很对,经历了这么多事,也彻底看清了一些人。对她名义上的家人,该死心了。伤害一次两次无数次,倘若再继续下去,永远没有安宁的时候。
她一个人在北京生活,英顿这份工作收入并不算很低,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温饱,还可以偶尔吃顿好的,穿件好的。生活原本不用这么狼狈,是她自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
今天是周末,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白色纱帘照射进她的卧室,童晓深深的吸了口气,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拉开。
这两天,她一直让自己身处黑暗中,可是现在,她不会再逃避。
拿出手机,把周雨薇、童彦天、童菲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抬头仰望这灿烂的阳光,笑着迎接崭新的一天。
在浴室洗了澡,彻底将自己收拾干净,化了淡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老天爷赐给她姣好的面容,只是她一直没能好好利用。
下厨为自己做了一份早餐,简单的鸡蛋面,吃着却那么有味道。
吃完早餐,她去了一家理发店,让理发师帮她把头发剪短。
理发师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怎么也不肯下手,“姑娘,你这发质这么好,剪短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帮你设计一个造型,保证很好看。”
童晓不肯,坚持让他剪短。
后来各退一步,理发师按照自己的意愿,把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染上好看的颜色,剪成半长发散落在肩膀,蓬松的直发让她的脸显得更饱满,齐刘海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
理发师摸着她的头发,尤为自豪的说道,“你看,我就说相信我吧,跟你进来时完全两样了。女人一定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型,虽说底子好,但稍加修饰就更好了。”
从理发店出来,童晓有种重生的感觉。原来换个新发型都能让人身心愉悦,难怪很多同事三天两头换发型。
她又去了趟商场,找到了周雨薇发疯的那家包店。店里全部重装好了,正常经营,仿佛从没发生过闹剧似的。
老板娘也在店里,看到童晓进去,并没有恶言相向,甚至还对童晓笑了笑。
童晓走进去,有些抱歉的问她,“请问,这店之前因为我母亲,损失了多少?”
老板娘笑笑,“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莫先生都出面打招呼了,怎么也得卖他个面子。我就找人收拾了一下,没花什么钱。而且莫先生豪爽的很,免了我三年的租金,这笔钱与损失相比,足够了。”
老板娘说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还真是莫先生的朋友,早知道也就不会发生这种尴尬事了,还报了警让你母亲难堪,真是抱歉啊。”
钟欣然站在店里,看到对面那女人有点熟悉,听到她的声音才敢确定是童晓,这改变,让她惊呆了。
“童晓。”她唤了一声。
钟欣然走过去,从上到下打量她,“你怎么换发型了,这发型挺适合你,变洋气了呢。”
童晓尴尬的喊了声“欣然姐。”
老板娘一听对着钟欣然抱怨,“欣然你也真是的,既然你们都认识,那会儿发生闹剧的时候怎么不过来说一声呢,害我们有了这么大的误会。”
钟欣然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天我不在店里,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
她说着转向童晓,“童晓,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吧。”
童晓摇摇头,“抱歉,欣然姐,我还有事。”
“这样啊,那我们下次再聚。”
童晓并非真的有事,那次她匆忙赶到商场,围观的人虽然很多,可她认得钟欣然的店,她也清楚的看见她就在店里,幸灾乐祸的观望着一切。
事后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当时也许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避免整场闹剧,只是她没有那样做。
或许,很多时候,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经历的一些事,可以让我们一眼看清很多人。
——
钟欣文被沈辰鹏缠了有一天了,不停的让她给童晓打电话。
她也打了,童晓告诉她在外面。沈辰鹏得寸进尺,让她询问童晓具体在哪儿。
孕妇发飙了,“沈辰鹏,你烦不烦啊,你想知道自己打,别再烦我了。”
他好声好气的求她,“帮帮忙吧,童晓要肯接我电话,我还用得着这样求着你吗?”
“离我远点,我现在心情不好,我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如何交代。”
沈辰鹏郁闷坏了,若不是因为她是孕妇,他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无奈之下开着车子去了童晓的公寓,上楼敲门,里头没有回应。反而吵到了隔壁的老太太,老太太没好气的告诉他,“那姑娘一早就出门了,你别再敲了,人准不在家。”
于是乎他去了楼下等。
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童晓回来。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他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肩,“怎么把头发剪了?”
童晓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你去哪儿了?对面的老太太说你一早就出门了,怎么才回来?”
她冷冷的看着他,“放手。”
他松了手,跟在她身后,“平静了两天,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辰鹏郁闷坏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童晓,你下周一别去英顿了,我帮你重新找家幼儿园,工资待遇绝不比英顿差。”
她停下脚步,不悦的看着他,“我的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
“童晓,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强,我只是想帮你。”
“只要你以后别再缠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沈辰鹏气得呼吸急促,“童晓,你别不识好歹。没有我,你早就在北京混不下去了。”
她冷笑,“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很正常。遇到你之后,还真是有点混不下去了。”
“你!”他气得掉头就走。
——
第二天,童晓接到了宋翠的电话,宋翠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和郝国瑜来了北京。现在正在医院,郝哲不知怎么回事,高烧不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宋翠的意思让童晓去一趟医院,童晓拒绝了。
“晓晓,你真的有这么恨我吗?”
“对不起,宋阿姨,我不恨你。”
宋翠叹了口气,并没有逼她。
两位老人是被冯特助接过来的,他们从机场直接到了医院,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床边有个姑娘正在悉心的照料他,可是儿子嘴里却始终喊着童晓的名字。
无奈之下,她才给童晓打电话,希望她能来看看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个做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饱受痛苦折磨,他们心里其实更难受。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这六年,她那样对童晓,童晓现在才不愿和儿子在一起。这样想着,她除了心疼,心里更多的是自责。
盛诗涵连夜从国外赶过来,在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即便听他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也已疼得麻木了。
“姑娘,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宋翠轻拍着她的肩膀。
盛诗涵从见到两位老人,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其余什么话也没说。因为她没脸面对他们。
“伯父,伯母,有些事情我想跟你们坦白。”
她把当年事件的前因后果,把郝哲这六年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听得非常认真,最后都默默流下了眼泪。
“我以为只要我放手了,他就能幸福。可是一次、两次,他都没有幸福,反而很痛苦。”
盛诗涵抹着眼泪。
宋翠叹气,“你是不知道,阿哲和晓晓一起长大,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取代的。当年童晓的妈妈很反对阿哲和童晓在一起,因为我们家也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不那么富裕。可是无论童晓妈妈用多么肮脏的话语羞辱我儿子,他也不愿放弃晓晓。现在他把过去的事情全记起来了,想让他彻底放弃童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
——
童晓自从接了宋翠的电话,整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她几乎能够想象郝哲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可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伤害是迟早的,一直拖着只会让他越来越痛。
逼着自己不去想,可终究还是担心。
新的一周开始,童晓去了英顿。坐在地铁上,她想了很多种被羞辱的可能,可这次,她不想再退缩。
到了学校,在校园里遇到不少同事,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嘲笑的眼光,没有羞辱的声音。大家都很友好的跟她打招呼,还会夸赞她的新发型很漂亮。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到了教室,何秋婷已经在了,一看到她便给了她一个拥抱,“童晓,欢迎回来。你不在,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童晓怒了扯了扯嘴角,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这么和善。
何秋婷后来说了实话,“你那两天没来,园长给我们开会了,沈少也在会议中出现,告诉大家,你是她女朋友,想娶回家正在努力娶回家的未婚妻,你说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再说你的闲话。园长还惩罚了沈悦,说她散布谣言,差点酿成大祸。会议上公开点名,沈悦都吓坏了。”
这样一说,同事们今天的反应都可以理解了。
“童晓,你和沈少是不是真的快要结婚了?”
童晓摇头,“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好吧,我就知道,就算问你,你也不会承认的。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
童晓点头。
——
何秋婷的男朋友似乎挺有来头的,晚餐定在了暖会所。
记得何秋婷说她男朋友经营了一家小公司,可情况看来并不像那么回事。
暖会所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再看这人的举止,不像是普通家庭出生。
一顿饭下来,看他对何秋婷也是相当照顾,童晓希望他隐瞒自己的身份,全是出于好心。
何秋婷有时候嘴巴毒了些,可人并不坏。这些年她独自在北京闯荡,为的就是能遇上一个好男人,在这座大城市可以给她一个家。
席间,童晓去了趟洗手间,她遇到了莫仲晖。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她低声唤住了他,“莫先生。”
莫仲晖停下脚步,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那次,商场,我妈的事,很抱歉。”
莫仲晖淡淡的回道,“没关系。”
“还有,谢谢你。”
莫仲晖笑了笑,“不用谢我,给辰鹏的面子。”
童晓怔了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男人多精明,漫不经心的把好事推给了沈辰鹏。
“我家莫子意还请童老师多多关心。”莫仲晖聪明的化解尴尬。
童晓笑着道,“应该的。”
——
莫仲晖回到包间,安暖抱怨,“怎么去那么久?遇到老相好了?”
莫仲晖摸摸她的头发,磁性的声音说道,“遇到了童老师。”
沈辰鹏一口饭噎在喉咙里,不停的咳嗽,表情十分痛苦。
安暖笑话他,“瞧你这点出息,一听到童晓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辰鹏调整好气息,问莫仲晖,“童晓怎么会在这里?跟谁一起的?”
“不知道。”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就她妈妈闹商场的事,跟我道歉和道谢。”
沈辰鹏哼了哼,没好气的说道,“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在勾引你呢。”
莫仲晖翻了个白眼,安暖上前一拳重重击在他胸口,“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童晓是这样的人吗?”
“谁知道?你们了解她吗?”
沈辰鹏后来把经理找来,把今天所有客人的名单拿过来看,看着这些名单,没一个能跟童晓联系上的。
“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这厮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安暖无奈的摇头,“脾气这么暴躁,一点都不定性,到哪儿去追女生,真为他担忧。”
沈辰鹏把车停在会所外面,他倒要看看童晓跟谁一起吃饭。原本以为会是郝哲,名单上却没有。
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看到童晓从会所出来,好在她是一个人,否则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揍她身边的男人。
童晓一眼认出他的车子,眉头下意识的蹙起。
沈辰鹏下了车,跑到她面前,隐忍的声音问,“跟谁吃饭的?”
“不关你的事。”
“你对我妹夫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在你眼里,我妹夫这种优秀的男人才能引起你的好感?”
童晓咬牙,“沈辰鹏,请你别发疯。”
“童晓,你可别做梦,我妹夫眼里就只有我妹妹,你别指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童晓脸都绿了,这个神经病。
她干脆不再搭理他,站在路边等何秋婷和她男朋友,两人去停车场开车了。
他们的车子开出来,停在童晓面前,车子挺稳,何秋婷的男朋友便下了车,走过来跟沈辰鹏打招呼,“沈少,这么巧。”
沈辰鹏黑着脸,没好气的问,“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吃饭的?”
男人怔了下,立刻明白了什么,指了指副驾驶上的何秋婷,“还有我女朋友。”
沈辰鹏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一切,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你们先走吧,我送她回家。”
男人点点头,上了车,把车子开走了。
沈辰鹏伸手去搂童晓的肩膀,“哎呀,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你。”
童晓用力推开他,径直走开。
这么好的机会,他哪里会放她走,强行将她拖上了车。
安暖挽着莫仲晖的手臂从会所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摇头,“这厮,瞧他这副德行,能把人追到手,老天都该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安暖哼了哼,“你们男人,根本就不懂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只会用强的。”
莫仲晖眉头皱了起来,他也是有不良记录的。
“我哥这样,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顺其自然吧,感情的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
沈辰鹏强行将她弄上了车,帮她系上安全带,车子在路上行驶着,他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一看到她的脸,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咳,去我公寓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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