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唉,”袁文文又叹了一口气,“事情多啊。”
“怎么啦?”
“我妈呗。我怀孕的事情我妈不知道,我毕了业就没有回家。我妈给我闹崩了。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那时候已经六个多月了,出血了,躺在医院里,我害怕极了。你姐夫日夜陪着我,我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他也害怕啊。”袁文文停顿了一下。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我真的担心自己会死掉。就给我妈打了电话,我妈赶来的时候,看见大着肚子的我,甩手就给了你姐夫一巴掌。可是后来,我妈还是在医院照顾了我一星期,也始终没有给我讲一句话。”袁文文已经哽咽了。
“那,后来呢?”
“直到前一段时间,生孩子,我妈又来了一趟,大闹了一场,她还是没有咽下那口气。我知道,她一直想让我嫁一个有车有房,至少是看起来体面,让她脸上有光的金龟婿。可是,她这个愿望,怕是这辈子都难实现了。”
“就像是梦想破灭,她也许真的伤心了。”
“我也是明白她的。所以啊,我就没有通知你们了,家里气氛不对,你们来了也不开心。”
“那,宝宝好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儿子,他是好得很,差点把老娘给榨干了,哈哈哈!”袁文文爽朗地笑了,好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都有孩子了,对了,文文,你应该没有帮婚礼吧?”
“办个毛毛!他都没有求婚!”
“儿子都有了,还求什么婚?”白月忍俊不禁。
“有儿子咋啦!爱情和面包一样都不能少!”袁文文又笑了几声,“白月,今天都是平安夜了,你在哪啊?”
“我在家里啊。”白月并不想告诉袁文文自己已经在G市了,不然的话袁文文分分钟肯定会分分钟就抱着孩子冲过来了!
“月月,你过得好吗?”袁文文的语气揉了下来。
“在家呢,怎么会不好。”白月极力用轻快的语气掩饰内心的苦涩。
“在家好啊,在家好!我现在想回家都不能。哎呦喂,这小兔崽子又闹人了!月月,你先等会啊,我奶孩子了。”
“嗯嗯,那你先忙,有时间在联系。”
挂断电话,白月心里一阵空虚。稍稍躺了一会儿,就去校园了。
天色阴沉,因为是节日,校园的还是挺热闹的,白月闲逛着。
图书馆是进不去了,因为要刷卡的。大明湖中一池残荷。那个奶茶店终于开了,人来人往生意还算红火。
白月在校园里碰见了梁亮,他看起来很疲惫,全然不见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梁亮好像有什么心事,对白月的偶遇并没有很大的惊讶。
眼见就要中午了,梁亮非要拉着白月去吃饭。白月几次婉拒,他也不肯依,最后白月争执不过梁亮,说挺怀念学校餐厅呢,两人就去了餐厅吃饭。
曾经都是整个院里的娇子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末了,白月借口还要找其他同学去玩,就告别了梁亮。
白月进了一间教室,还好没课,教室里只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自习的同学。
曾经,她也经常在这里自习,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
那些甜蜜恼人的回忆啊!白月拂了拂眼前的空气,仿佛这样就能拂去那些慢慢又蔓延上来的伤悲。
就这样呆坐着,整整一个下午。
走出教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黑暗,有时暧昧,有时冰冷。周围一阵惊呼,白月仰脸才发现,下雪了!
又下雪了,他们都说,下雪的时候要和心爱的人一起走,因为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可没人告诉她,为什么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到头来,竟然是一个人的白头。
不知觉走到了废旧操场,前方不远处就是大相思树了,白月远远地站着,竟然不敢迈开脚步。
怕越靠近越不安,越靠近也情怯,越靠近越控制不住思绪泛滥。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白月成了一个雪人。她仰脸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一次,两次,十次,三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脚下面是一串整齐的脚印,直通大相思树,相思树下已经有一团黑影。
这里依然是恋人的天堂。
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就像这可大相思树,它也摇曳着无数人的梦。
太冷了,白月打算回小旅馆住下。转身的一瞬间,手腕上的手链,断了,无声地落在雪地上。
白月盯着那串链子,那是一颗椭圆形的玻璃里裹着一个大山蚂蚁和一颗红豆。是当时和韩阳一起走爬山时,在山脚一个大妈哪里买的,大妈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念叨“红豆蚂蚁,代表我的心里只有你。”
韩阳给白月带上的时候,两人都幸福地笑了。
才几十块钱的东西,白月一直带着,习惯了,连最痛恨他的时候也没想到摘掉。
现在它竟然断了,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白月弯腰想去捡,触手冰凉,这一凉让她的心猛地一醒。
算了,断了就断了吧。
白月回到了住处,裹紧被子,想快点入睡,却失眠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