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成尖形,脖子修长,鼻孔大,眼珠圆润饱满有光泽,耳朵小而尖立。而且这匹马的马毛较长,应该是生长在北方的马,马毛长长用来御寒,所以光泽不明显。”
看多了几眼,魏黠更觉得这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心中甚是喜欢,便想要伸手摸一摸。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马身,黑马便嘶鸣起来,甚至要扬起前蹄。
嬴驷见势一把拽住缰绳,黑马挣扎了几下,周围的侍者立即喊道:“君上小心。”
魏黠已经推开了几步,看着拽紧了缰绳的嬴驷。这个少年的眉宇坚定,和黑马僵持的过程里处处透着征服的欲望,拽着缰绳的双手反而在黑马的挣扎之下拉得更紧。
“危险。”魏黠不由喊道。
嬴驷猛地蹿到黑马身侧,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跨上马背。只听又一声马鸣响彻夜空,伴随着黑马抬起的前蹄,彻底惊碎了这一夜秦宫中的宁静。
马场之上,黑马奔驰,尽管缰绳在嬴驷手中,但因其强烈的自主意愿而几乎没有收到嬴驷的控制。马背上的少年则努力想要压制住胯/下黑马的反抗,一人一马在马场上就此展开一番较量。
没人敢在此时上前,只因为嬴驷在上马的那一刻就喝止了众人。
魏黠原本站在马场边,但看着嬴驷驯服烈马的景象,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就跟在了嬴驷身后,最后她站在马场中央,跟着嬴驷和黑马的身影转动视线。不绝于耳的马蹄声想起,仿佛刺激了她的记忆,让原本紧张的少女脸上露出了笑意,甚至笑出了声。
火光中,嬴驷挺拔坚韧的身影不断变换着位置,魏黠望着他,也看着逐渐在嬴驷身下放弃了抵抗的黑马,飞扬的尘土里,有那少年君主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伟岸,也有这衣衫半敞的少女发自肺腑的欢笑。
嬴驷驾马靠近魏黠,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伸向魏黠,绕着少女不停地转圈。
嬴驷的面容半明半灭,带着令魏黠猝不及防的笑容,也许是火光的作用,让这样的笑意显得温暖了不少。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手,魏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相触的瞬间,她便感觉那只干燥温暖的手立刻握住了自己,并且用力将她拉上了马。
这是魏黠第一次和别人同坐一骑,身体被箍在嬴驷的双臂之间令她有些促狭,但随即开始奔跑的黑马又暂时减淡了这样的不自在。她本能地想要去握住缰绳,却意外握住了嬴驷的手,耳畔听见那少年国君温柔的一声:“别怕,有我在。”
心头的触动令她不曾察觉自己的耳根已经通红,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别有意味地一笑,她却固执地没有松手,反而抓紧了嬴驷的手,道:“我想自己来。”
“不怕被它摔死了?”
听来只是一句玩笑的话却激起了魏黠的自尊心,她当即咬牙道:“死也不能让你看不起。”
“那你坐好了。”言毕,嬴驷直接跳下马,又叮嘱魏黠道,“当心腿伤。”
手中的缰绳令魏黠激动不已,尽管嬴驷所言点出了事实,她却仍旧不死心,朝那少年点头之后,便一夹马肚,驾着黑马在马场上奔驰起来。
嬴驷安静地站在场边看着,魏黠眼角眉梢的喜悦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的笑容仍在唇边,随着魏黠移动的身影而扬起更高的弧度,犹如这一晚对还受伤的少女最温和的鼓励。
尽了兴,魏黠驾马停在嬴驷面前,洋溢的笑容格外俏丽,她利落地下马,此时才意识到腿伤加剧的疼痛,但嬴驷依旧那样站着,来扶她的是周围的侍者。
虽然不知嬴驷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魏黠却仍沉浸在方才的愉悦之中,但见嬴驷在灯火中静默的身影,她低头问道:“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看你高兴,我也不想打断你,毕竟来秦国这么久,也没听说你那一天笑过。”嬴驷看了看魏黠的腿,道,“能自己走么?”
来到秦国的这些日子,嬴驷从未在魏黠眼前露面,但却日日都会听关于她的情况,魏黠此时的心情有些难以描述,但看在今晚这场意外惊喜的面子上,她也就不想多追究了。
魏黠轻推开身旁的侍者道:“可以。”
嬴驷走得慢,似有意在等魏黠,却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魏黠走得慢,因为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但她不想拂了嬴驷的意,只当是还他今夜的人情。
两人走在一起,看来犹如老友相见,气氛很是祥和,但细细看来总有些怪异。
魏黠终于难耐心中的困惑,问道:“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那天在岸门集市上,你虽然失手,但似乎对驯马很有一手。刚刚也确认了你对马匹很有研究。难道你们魏国的猎户,还在野外猎马?”
嬴驷唇边的笑意在此刻化作冷芒一般刺入魏黠心头,她恍然大悟于今夜马场发生的一切,嬴驷不过是不动神色地在试探她,而她居然毫无防备地跳入了这个陷阱。
魏黠对这个才继位的秦国新君感到害怕,尤其是在他若无其事地嘱咐自己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之后,她此时才真正感觉到这秦宫之中的暗藏杀机,也开始担心不知何时就会来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