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霜闻言愣住。
“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洛雅盯着他的眼睛,咄咄逼问。
“小雅你在说什么?”谢清霜撇开目光,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如今身体已经大好,再也不是以前那副短命样子,我、我们是要一起白头的,那少说也要再有个四五十年不是?”
“哦?四五十年?”洛雅冷笑,“带着你脑袋里的这条虫子?”
谢清霜语塞。
“小姑娘,你也不要和他生气,其实吧……那条小虫子在他的身体里有益无害的。”血牙看了一会儿热闹才悠悠开口:“他身上的另一条蛊虫应该是婆罗门的手笔吧?哼,婆罗门门主终生为爱所困,研制出来的东西都是关乎情情爱爱的,简直无聊透顶!”
他嗤了一声,用一种怜悯又可惜的目光斜睨着谢清霜,“我给他种的蛊乃是他人用来操纵死士的杀人蛊,中了蛊的人只要看见血就会克制不住杀念,渐渐被消磨掉自己的人格,最终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而婆罗门的情蛊则是他们门主因为自己无法得到所爱之人对所有有情人进行报复,特意培育出来的一种‘幻爱蛊’。这种蛊说厉害也不厉害,平常还能帮人强身健体增强武功,但前提是……中蛊的人没有心上人。”
说罢,他淡淡扫了一眼洛雅,语带玩味的问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一次次死掉是什么感觉吗?”
洛雅蹙起眉,然而还不等她回答,血牙就继续说道:
“在他的世界里,他的爱人每天都在以不同的死法死去,他恐惧,担忧,可是却无法阻止。他开始害怕睡着,开始感到绝望和恐慌,所以他不停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这就是‘幻爱蛊’的功效。”
听到此处,洛雅立刻看向了谢清霜,见他仿佛幽魂一样呆呆的站着,不像刚才那样激烈,也不像平常那般沉稳。
他的眼睛毫无焦距,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般与世隔绝——
洛雅突然想到他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事。
他善变、极端、歇斯底里,晚上不抱着她就睡不着,可睡着了没多久又会惊醒,他醒来时惊恐惧怕的眸光让她至今难忘。
难道他的种种变化种种所为,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幻爱蛊”吗?!
“不过如它的名字所讲,幻爱,幻爱,自然就不是真的。”看到洛雅吃惊的模样,血牙感觉受用的用手指蹭了蹭下巴,继续说道:“如他这般心智坚定之人要想控制住幻爱蛊也不难,可是……他的身上还偏偏有着一只杀人蛊。这两种看似毫不相干的小东西,融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这世上最殇的情毒,名为‘血情虫’。”
“你知道亲手杀死自己爱人的感觉是怎样的绝望吗?”
“他以为自己是在幻想,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又放松又恐惧,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梦呢?”
“他的爱人死了,被他杀死的。”
“幻爱蛊的情毒让他心有执念,杀人蛊的诱惑让他存有杀念,当有朝一日他想杀的人都变成了自己所爱之人的脸,你猜他会怎样?”
血牙看着惊愕至极的洛雅,畅快的大笑:“我的杀人蛊能让他功力增长,幻爱蛊则能让他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果……他不曾爱上你的话。”
“如果他不爱你,他就不会死。”
“是你害死他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一句话语,能再令她这般心痛欲死了。
“为什么……”洛雅咬紧唇瓣,蓦然抓住谢清霜的衣襟,大声质问:“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告诉你又能如何呢?”血牙却代谢清霜回答道:“让你为了成全躲开他,离开他,让他自己一个品尝痛苦和绝望最终自尽而亡吗?”
“你说够了没有?”
这时,谢清霜也开了口。
他看向血牙,眼眸是一片漆黑的浓墨。
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毫无生气的面容配上一双如黑洞般深邃空洞的眼眸,让人一眼看去竟有些恐怖。
他攥紧双拳,牙关都因为紧咬而“咯咯”作响。
“你说不出来的话,我来帮你说了,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血牙反问:“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你了,永远也不会。这难道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谢清霜看向洛雅。
他的眼神与看着血牙时完全不同,可隐忍又闪躲的眸光却说明他认同了血牙的话。
但他还没有听到洛雅的回复,就又听血牙说道:
“所以你明明知道解决的办法,还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害怕将一切隐瞒,谢清霜,你宁愿她和你一起早死,也不想跟她好好的活上几十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