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姚琴一巴掌落在父亲的脸上时,我整个身子都颤了颤。
我跪着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不停地磕头。
“对不起,叔叔阿姨,潘涛是因为我出事的,这不关我爸的事,都是我的错……安然任凭你们处置,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赔得起一条生命,哪怕是后来,也依然不知道,或许只有用命才可以交换,但却无法等价。
哭泣之中,我听到父亲描述了整个过程,与我看到的无异,只是后来我不知道的又从父亲口中得知了。
最后的结论就是,潘涛死了,是因为我们安家而死,而且现在就连尸首都不知道在哪儿。
潘涛的父母接受不了这么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然乱了阵脚,姚琴扶着潘勇,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重的手机,递给潘勇,气若游丝地说道:“快,打电话给他舅舅。”
姚琴终是晕着跌坐了下去,潘勇颓丧着脑袋,直感叹怎么就遇到我们这一家子人,怎么就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我哭着问我爸,他们带走潘涛的时候还有没有说什么话,可我爸老泪纵|横,什么也不说。
我隐隐感觉到,肯定与我有关。
潘涛的舅舅在我们宁城的警察局里当一个小官,当他的舅舅穿着警服,带着人,开着警车来到我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帮人到底知不知道潘涛家的背景?如果知道,那岂不是连警察的家属都敢动?如果不知道,又不大可能。
不过我长到这么大,也只是在马路上看到一些交警,像这么大阵仗的警察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
顿时,我就有种自己是杀人犯,而我就要被带走的架势。
带头的那个人一进来,扫了我跟父亲一眼,就站到姚琴他们身边。
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潘涛的样子就有几分像他,不过,与潘涛相比,他多了几分内敛与成熟男人的气息。
他就是潘涛的舅舅,姚毅哲。
惊动了警察,一切程序我们都走了一遍。
我没有想到,这么陌生又遥远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姚毅哲问了我,主要是父亲。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扭头跟姚琴和潘勇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有一句话我听清了,就是要将我们带到警察局里去。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家出了人命,我们都要进局子的。
父亲请求他们不要把我带走,因为我还在读书,说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姚琴夫妇的情绪在事实越来越清楚之后,也变得更加无法控制,说什么也要把我带上,一定还有什么事没有交待的。
我什么也没说,当时特别沮丧,甚至是希望他们把我带走,至少这样,我心里还安慰一些。
父亲哪里能拗过他们,门外的警察在一声令下后,大步迈进来,他们都身高体宽的,几个人一进来,我家里就被笼罩了一片黑色。
他们抓着我们的胳膊,很轻易地就将我们提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能听到身后姚琴悲恸欲绝的哭声,还有姚毅哲的安慰,说他一定会找到潘涛的,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门外,却是围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姚毅哲在我们后面,见前面不再移动步伐,不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下属样子很为难,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姚毅哲不耐烦地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外的情况,犀利的双眼直接对上带头的人。
而我也随着他的视线,几十个人中,又都是便装,我却是独独看到了他,陆承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