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毛摘下来后,往我身边凑了凑 :“哎,程天爽,明天你坐我的车走吧 ?”
我扫他一眼 :“我有车,干吗坐你的 ?”
“你也租车了 ?什么车 ?”
“……也是敞篷车。”我想想我那辆 “车”,还有坐在车顶上的心惊胆战,语气犹豫了起来。
“你就跟我一起走吧,路上吃饭喝水,我全包了,怎么样 ?”
我看王灿一眼,决定在摸清他的路数之前,先不发言。
“你就跟我一起走吧,好歹也是个伴儿,来的路上,我那个翻译和司机,都不搭理我,我无聊得都开始数自己的腿毛了,而且我觉得那俩哥们儿老黑我钱,路上停车吃饭,一份炒面他们要了我十美元 !你英语好,路上跟着我,还能省我点儿钱,你又能舒舒服服的,双赢 !”
我被说得有点儿动心 :“也行,不过车费我跟你平摊,该给你多少给多少,不欠你的。”
王灿大大咧咧地一拍我的肩膀 :“就这么定了 !什么钱不钱的,咱都是一起见过鳄鱼的人了,说这多伤感情。”
王灿举杯,跟我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
“再说,多个人一起上路,还能找点儿乐子嘛 ……”王灿冲着我挤挤眼。
听完这话,我刚卸下的防御网,“噌”地又张开了。
“找,乐,子?找什么乐子 ?”我瞪着眼睛问王灿。
王灿一乐,喝得红通通的脸一笑,龇出一排白牙 :“你别想得那么脏 !”
我放松了一下,网收了回来,以王灿的智商,想找的大概不会是我理解的 “乐子”。
“但你 ……也别想得那么简单。”
我转身盯着王灿 :“你到底什么意思 ?”
“你看,咱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条路,存在各种可能嘛 !反正你就跟着我走,咱开开心心地玩一玩儿,你回去也可以跟你朋友吹牛逼,说路上捞着一个快乐的小开,共谱了一曲人生的赞歌,多好 !”
王灿自己想象得尽情尽性,但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打在了我脸上一样。
“等咱们到了博卡拉,要是处得好,就一起再混一天,你跟着我,跟着我灿爷,我告诉你,保你天天乐得跟被喜鹊咬过似的,天爽,其实我这一路,发现你活得特累,特拧巴,什么什么都看不惯,天天自己跟自己吹牛逼,这样不好,你应该给自己的心灵洗个澡,我!就可以帮你洗这个澡 ……”
我的愤怒已经冲到头顶了,但还是先拼命忍着,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咱俩可以发展一下艳遇 ?”
“别说得这么俗 !咱现在在尼泊尔,不是在工体三里屯儿!在这儿不叫艳遇,是精神上的交集,你看咱们还有两天就回国了,好歹也是缘分,你说呢 ?”
我冷冷地盯着王灿,王灿还傻不愣登地乐着。
“而且,我觉得我特适合你,你多跟我聊聊,我可以帮你纠正一下你吹的那些牛逼,你说的好多地儿,哥们儿我都去过,妹妹,真不是你说的那样儿,你在我这儿上一课,有助于你回去更好地吹牛逼,你说对吧 ?”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怒气已经足够把杯子里的酒精点着了。
“嗨!”王灿大手一挥,“不客气 !”
愤怒指数爆棚,再忍肾该裂了,我抄起桌子边挂的大黑雨伞,迎头向王灿劈去,边劈边大喊 :“谁!他!妈!跟!你!客!气!了!”
伞就要落到王灿头上,王灿这次反应得居然很快,连人带椅子往后一蹭,右手抓住了伞尖,但他动作跟上了,脑子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我操 !是来了尼泊尔打人就不犯法了吗 ?都动手动上瘾啦 !”
雨伞被王灿紧紧抓着,我俩一人抓着伞的一端,僵持着。
“你到底什么情况 ?”王灿拼命想把雨伞拽过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真应该查查,在尼泊尔杀个人犯多大的法,就应该把你这种人留在这儿,北京就能少个祸害了。”
“至于么至于么 ?也就是在尼泊尔,我好心想带着你玩儿,你当在北京我看得见你呢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
愤怒得难以控制时,我摸到了雨伞上的开关按钮,想都没想,就用力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