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染身旁,随即将背着的药箱放到桌面上,在等药凉可入口之间给苏墨染把脉。
苏墨染将手搁在棉包上,让末雪替她把脉。
末雪在火炉前暖暖手,避免自己手过于冰凉接触到苏墨染的皮肤,待准备好后这才将手指搭上苏墨染右手手腕上诊脉。
末雪把脉是每日例行之事,诊脉时间并不长,但最近苏墨染见末雪把脉时神情越发严肃了,连补药都成了保胎药,苏墨染刚怀孕之时喝过保胎药,所以味道她记得。末雪每每都说这是调理身体的药,苏墨染不揭穿她,但亦是不喜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苏墨染大抵也是知道,她目前胎气不稳,极有可能影响孩子。
“末雪,有何问题你直说便是。”见末雪神色凝重的把完脉后,将棉包收回药箱内,苏墨染出声说道。
“王妃最近可有感觉下腹坠痛?”末雪犹豫片刻,出声问诊。
苏墨染蹙眉点头,确实最近有偶尔有这种情况发生。
“王妃先是落水,后是受伤,被关入狱中时积攒了湿气,都没能好好调养。刚有身孕之时都还需药稳胎,可后来咱们一路被追杀、赶路,王妃身体日益憔悴,动了胎气,导致胎盘不稳。原本王妃想要生下这孩子就有危险,此时若不安定下来好好调养,小世子恐怕会保不住。”末雪低声说着,眉宇间亦是一片忧虑之色,显然苏墨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闻言,苏墨染眸光微沉,如今被困费城,外面兵马随时会攻入城内,她如何能坐以待毙?
即便拖延时间等到夏侯宸赶来想救,之后她必定需要离开此处,随千御夜回西盛,那虽已安全不必火急火燎的赶路,但离安定还是存有差别的。
这几日她已然是日夜好深养着,却是无用。
本想只需度过这一劫难,就可安宁下来,可她等得了,孩子等不了。
只是,这现状已是瓮中捉鳖,哪怕是她不动大开城门来和解,外面亦是有想置她于死地,如何安享乐世。
苏墨染抚摸着腹部,丝丝愧疚涌上心头。
“末雪,此事不可再告知第三人知晓,知道吗?”苏墨染收起那副忧心忡忡的神色,严谨的叮嘱末雪行事。
“王妃,奴婢知晓。”末雪严肃的回答。
“你先下去吧。”苏墨染冷声吩咐道。
末雪背起药箱离去,刚走到门槛处,就见苏子灏急忙赶来了,末雪跟苏子灏行礼后,便关上门让苏墨染与苏子灏单独谈事。
苏子灏疾步走进室内,环顾四周后,平顺了气息,这才出声问道:“大姐,程峰怎么不在你身旁保护呢?”
苏墨染拿起药碗里的小勺子,轻轻搅动着烫手的褐色药汤,听见苏子灏着急的询问后,嘴角流露出一抹轻笑,柔声道:“瞧你着急的,我派他去董将军那边帮我处理点事,洛王的人那次偷袭后便有些事情需要商量,可我最近身体有些疲劳,便派程峰前去了。”
“大姐你骗我,我刚从董将军那边回来,并未听董将军提起此事。”苏子灏指出苏墨染话里的破绽,眼眸中担忧更甚了。
“这是秘密行事,我们此番给费城带来如此大的困扰,我若再用董将军的人办事担心他属下大有不服,所以不宜声张,便嘱咐过董将军莫要跟任何人提起。”苏墨染不慌不忙的应付着苏子灏的怀疑。
苏墨染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此番突然来费城避难,导致城外两军围困费城,已然是给费城守城军带来麻烦。若此时两军围攻费城,出现伤亡,必定会惹来不服之人心生怨怼,秘密行事实为上上策。
只是,董将军已然保证过会听从苏墨染安排,还这般做岂非表现出不信任之举?
苏子灏半信半疑地盯着苏墨染,苏墨染只是眸色清冷,举止优雅的喝着那碗药汤,看不出有不妥之处,让苏子灏更是犹豫了。
“大姐,你当真没有在做危险的事吗?”苏子灏语调犹如受委屈的孩子,纠结出声。
“子灏,我可曾骗过你?”苏墨染将药汤喝完,用绢帕轻轻擦拭嘴角,这才将视线看向苏子灏,明眸迎上苏子灏纠结的眼神,正直清冽。见苏子灏摇摇头,苏墨染灿然说道:“你如今羽翼渐满,已无需我拦在身前保护,我若想隐瞒你此时又怎会见你,由着你性子在此质问我?”
“那便好。”苏子灏放下心来,嘱咐苏墨染多加休息后,这才离去。
看着门扉紧紧关上,苏墨染嘴角笑意荡然无存,眼神一片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