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将茶端去窗台上晾着。
他回来,看见陈煜棠垂头看着脚面,也不应腔,笑了笑,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权当是我请他们喝茶,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没有怪你,你就更不用自责了。那人也不一定就是荥军里头的人,没准是外头的,咱们一一找过去就是了。”
陈煜棠抬头,瞥见他虽然面露笑意,眼里却满是担心,只得强颜欢笑:“是,这种事也急不得一时。”
傅嘉年“呵”的笑了一声,将她的头发理顺到一旁,揽住她的脊背,让她睡下:“你昨夜就没有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支棱着耳朵听一天,也该累了。赶紧趁着晚饭前先睡一觉,我过去和督军汇报一下。”
“现在补了觉,晚上还怎么睡?”她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却是一挨枕头,便有些犯困,辗转了一下,呼吸渐渐沉了下去。
傅嘉年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抬手,覆在她纤细的手背上。
她开家具厂的时候,就早出晚归,很是辛苦,一副骨架子上不着几两肉,后来又受了重伤,经历一番折腾,现在更是瘦削,手背上的四道筋高高挑着,根根分明,看着让人心疼。
傅嘉年轻轻叹了口气,去外间拨了张东宁的电话,约他在楼下碰头。挂下电话后,他又返回身,将门拉开一隙,看见陈煜棠睡得平稳,这才安心出去。
陈煜棠睡得很浅,傅嘉年出去时,她听见他将门带上的声音,便已经醒了一半,再加上外头正在刮北风,呼呼的声音叫人听了发毛,她睡意散了,朦朦胧胧间,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那个声音:“师长啊,傅嘉年现在已经认得我的脸了,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将我的事情透露出去!”
陈煜棠紧锁眉头,总觉得那个声音透着一丝熟悉,但记忆又像是很久远了,无论她如何努力,一时间也找不出来声音的主人。她大口喘息了几下,猛地拥开被子,坐起身来。
傅嘉年走到楼下,张东宁已经在车里等待了,看见傅嘉年略嫌憔悴的神色,小心问:“陈小姐没有怎么样吧?”
“总归是伤心的,若不是惦记着给唐明轩报仇,她大病初愈,恐怕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傅嘉年坐在张东宁身旁,语气里有些懊恼。
张东宁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再说话,等他坐稳后,闷头发动了车子。
两人来到一处小巷时,天色已经擦黑,但二人来过这里多次,倒也走得平稳。
傅嘉年站稳在门前,看了眼门上悬挂的“秋蘅画坊”的招牌,扣响了大门。里头出来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微微眯了眯眼,方才看清他的相貌,点点头,神情也是淡淡的:“傅大少,是你来了啊。”
“许绘,唐明轩怎么样了?”
许绘皱了皱眉,毫不掩饰自己一脸的不乐意,一本正经回答:“今天醒了两回,我不是大夫,不知道他怎么样。”
傅嘉年咧嘴一笑:“得了,算是我自讨没趣。许大画家,你先让我们进屋,我去给他诊诊脉。”
许绘恹恹问:“第五艺他什么时候能走?”
傅嘉年一怔,想当然道:“等他的病好了,就是你想留他也不愿意再躺在这。”
“我不想伺候病人。”
“嗨,别说的这么体面。我可是了解你,”傅嘉年说着将手搁在许绘肩头,随意拍了两下,嘿嘿笑着,“你不就是记恨他把你那个‘五福临门’的花灯给搅和了么?”
“是‘五福捧寿’。”
他一挥手:“别管是什么,男人总归不能这么小气。再者,我可是给你带了个礼物,你指定对我感激不尽。”
许绘看了眼他和张东宁,两人都是两手空空的,他心情本就不好,知道傅嘉年又在空谈,此时也没有兴致接茬。
“我把贺冰瑞放出来了。”傅嘉年凑上去小声说。
许绘周身一阵,侧了侧身,将两人让进屋里,才低低问:“她去哪了?”
“我哪知道。”傅嘉年只顾着穿过小堂,往屋里走去看唐明轩,随口打发了许绘。
许绘上前两步,要去扯傅嘉年的衣服,张东宁及时拦住了他,笑着说:“许先生,今天中午我亲自送贺小姐去的香道馆,你可以去那边看一眼。我的车在门口。”
许绘连连点头,连道谢也忘记,就要往门外跑,还没越过门槛,他又停了下来,狼狈地转回身,喃喃自语:“她出来了也没有找我的意思,我闲来无事去找她干什么?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