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将空空手掌朝上,颠了两下,五彩缤纷的糖果便从他掌心冒出,越冒越多,变成了一大捧。
小兰被他的举动逗乐,伸出双手接过糖果,再不拘谨,开始介绍起贺冰瑞的事来,显然对这位贺老师很是崇拜。
陈煜棠扫了傅嘉年一眼,这家伙果然本事,一张嘴、一抬手,就能跟旁人混个假熟。
走近了,陈煜棠才留意到,香道馆门前挂着一只鸟笼子,里面喂了一对儿红嘴相思雀,时不时轻灵地上蹿下跳、叫上两声,很是招人喜欢。
傅嘉年和小兰一边走进香道馆,一边攀谈。一切有傅嘉年打点,陈煜棠懒于多费口舌,只静静倾听。
从小兰口中,陈煜棠大致晓得了,贺冰瑞是个温文端庄的人,她挑选料子的技巧很厉害,基本上过她手的料子,都极为稳妥,鲜少出现差错。
难怪贺家能在四艺堂有一席之地,连向来守旧的许绘也要请贺冰瑞来帮忙,心甘情愿地肯定她的本事。
陈煜棠素来敬重这样自立自强的女子,还未见面,就对贺冰瑞又生出三分好感来。
三人穿过略微有些嫌窄的通道,拐入一间内室。
那里香气更加馥郁,却是典雅,不似国外流入的廉价香水那般刺鼻。
小兰敲了敲门:“贺老师,傅先生来了。”
门很利落地开了,开门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出头,比陈煜棠稍微大一点的样子。她穿着时下流行的改良旗袍,凸显身材玲珑有致。旗袍下摆开叉处,绣着一只仙鹤,长颈望天,十分灵动。
“好久不见,嘉年。”贺冰瑞说话声音很轻,主动和傅嘉年握手,没有多余的寒暄。
傅嘉年简单介绍了双方,贺冰瑞又和陈煜棠也握了握手。
“你这旗袍,就是许绘帮你打底稿,请人来绣的那个吧?”傅嘉年做出一副刚刚才留意到的样子。
贺冰瑞笑着敛了下巴:“是的,他总是这样。帮他选块料子而已,没必要这么客气。”
“哎,咱们四家都是一块儿的,你跟他用不着不好意思,”傅嘉年摆手,“照我说,这报酬轻了!”
两人又笑言几句,贺冰瑞将他们请到教室里。
香道馆的布置不像寻常教室,没有黑板,讲台后,是很大的木柜子。柜子上有一个个小小的抽屉,每一个都落着一个铜扣,以便开关。很像是中药铺子的药柜。
这柜子里,八成放的都是各色香料吧。
讲台下面,古朴的桌子排列得很是整齐。这桌子比学堂的宽敞些,每一张上面,都放了香炉和一排用具,香夹、香箸、香铲、香匙、香帚等等一应俱全。
小兰正拿着铜托盘,挨个桌子清理上面散落的香灰和木屑,并将用具摆放整齐。
傅嘉年落座,环视了一圈,赞叹道:“我就喜欢来你这块地儿,到处都是香喷喷的。”
陈煜棠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偷笑了声。他说这话,其实是很讨主人家嫌的。香道博大精深,讲究甚多,被他这个“香喷喷”说的,一下子就跌落云端,全无韵味了。
不过结合他之前在香道馆门前的诽谤,他倒是个心口一致的人。
贺冰瑞并没有在意,也坐了下来,仍然是温温懦懦的语调:“嘉年,你之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呢?”
“你看报吗?我的魔术被人破解,招牌被砸;”傅嘉年收起惯于玩笑的性子,正色,“煜棠她爷爷雕的盘龙吐珠,被人模仿挑衅;许绘参展的花灯也被人恶意篡改。那个人叫‘第五艺’,一看就是冲着四艺堂来的,咱们四家这回是受到挑战啦。”
贺冰瑞静了静,才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傅嘉年迭起腿,随手摸起手边课桌上的一只香夹,颠来倒去地摆弄盘子里的香灰和没烧尽的香碳,“那小子估计是得了失心疯,想出名,捡了我们这样的软柿子捏。”
“就你也算是软柿子?”贺冰瑞原本是个娴静的模样,俏皮一笑,也别有风味,“荥州治下,有谁敢……”
傅嘉年放下香夹,发出嗒的一声,漫不经心般的打断了她的话:“咱们私底下胡乱吹捧两句就是了,当着煜棠的面,也不怕她当了真?”
贺冰瑞连声称是,没有再说旁的话。
陈煜棠望着贺冰瑞:“贺小姐这阵子难道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贺冰瑞也在回望着她,一双眸子春水似的,盈盈婉转。她轻轻笑道:“陈小姐也见着了,我成日里在这教课,报纸都没有看,都快和社会脱节了,哪里能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傅嘉年分析道:“许绘的事情是两个月之前,我的事是上个月的,煜棠的宝珠是昨天发现的。估计快轮到你了。”
贺冰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是固执己见,柔柔弱弱地反驳道:“香道馆里来往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太太小姐们,怎么会有事发生?”
傅嘉年见和她不肯相信,也不再多费口舌,只说:“万一遇到什么怪事,叫那谁给我带个口信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