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窦氏派遣池宪进入江南,企图进入琼林求学,可池宪的身份表面没有问题,背里他的母亲与承恩候夫人乃是堂姐妹,恐怕这是谁也想不到。敌人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洛径语调沉重:“三妹,我会小心。”
沉默,却有一种将要离别的忧伤。
朱氏打破了平静,“三妹妹是因为上次受伤中毒,所以才……”
外头都这么说的。
就连朱娟也私下问朱氏,说女学里传这在的很多。
洛俪粲然笑道:“只要祖父好好的,洛家就是江南第一书香名门。”
她做出怎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洛俪福身道:“大哥、大嫂,时辰不早了,俪儿告辞。”
黑夜里,朱氏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瘦柔而纤弱,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朱氏已经认字蘅芜女学流传的事是真的。
洛俪去了睦元堂。
洛廉一看到她,就道:“不是还有两天。”
“伯父别这样子,我是来寻伯娘说说体己话,你瞧在我过几日就要被送走的份上,且别与我计较。”
洛廉无语。
他一个长辈,与她计较个甚。
梁氏与洛康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闺女,机灵古怪的。
苏氏坐在暖榻上,秋芹正在给她敲腿。
洛俪道:“你下去吧,我来给伯娘敲腿。”
“别把你累着了。”
“就几下,累不着。”洛俪坐在榻前,用小手轻轻地敲打着,“伯娘,我要离家了,也许这几日就得离开,我舍不得你,可不走又不行。”
一句“我舍不得你”,苏氏的心立马柔软了三分,又不能阻止,这是老太爷老太太决定的事。
“伯娘,我离家后,你要好好照顾伯父,瞧上去他好像很强壮的样子,可他没了你,就照顾不好自己。他出门时,让伯父身边多带两个人,小心窦氏派的人算计他。伯父记性不好,这些叮嘱的话,我就不和他说,就请伯娘帮他记着,时不时提醒他。还有啊,叫他在外应酬喝酒时,别喝太多了,酒后吐真言,容易出乱子。”
苏氏瞧瞧洛廉。
他佯装瞧书,嘴角直抽抽,又喜又怒,表情古怪得紧。
“伯娘,你打理府邸太辛苦,不如早点把郑家姐姐娶过门,到时候你就能轻松一点。把你照顾好些,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家里又不差那几个钱,你就负责貌美如花,让伯父到外头给你赚钱回家。”
苏氏被洛俪逗得直乐,咯咯忍俊不住。
洛廉在一边的神情更是哭笑不得。
“俪姐儿啊,伯娘都当祖母了,不年轻了,哪来的貌美如花。”
“在我眼里,伯娘就是一朵花,很美丽的花。祖母也是一朵花,是朵漂亮的秋菊。”她说着用手抽着自己的脸颊,“很多皱纹,祖母的皱纹很美,美得像最婀娜的秋菊。伯娘是芙蓉花,美得正值当年。”
苏氏大笑,搂着洛俪直乐,还是女儿家,这些贴心话儿子哪会说。
洛廉有些受不住,这小丫头说得太肉麻了,他还是去内室坐着。
苏氏乐够了。
洛俪絮叨起来:“祖母说,我一个人离家,不能带侍女,我走了,梁妈妈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要不伯娘帮帮忙,给她寻一个好人家,用不着大富大贵,只要那人好,知冷知热会疼人。梁妈妈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挂念我了,只要她过得好,我就走得安心。”
前世的梁妈妈是中慢性毒,郁郁而终。
今生她希望梁妈妈能过自己的日子,能有一个善终。
郎中的话未必成真,可那么多郎中说的话都差不多,洛俪也不得往心里去。
梁妈妈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就算活七十岁还有四十年的日子,人生漫漫,她应该得到幸福。
“还有素纨,我离开了,她应该有一个归宿,护院梁霸是同我们一道从皇城来的,我瞧着他不错,他常来找素纨说话,看上去对素纨有意。伯娘,若是素纨十六岁时,我还没回来,你就帮他们促成良缘。”
前世的素纨嫁的就是梁霸,梁霸待素纨很好,是个好丈夫,今生便还是循着前世的道路,让他们结为夫妻。
“周姐姐开了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将来她若大了,就让那铺子做她的嫁妆。我给了她三千两银子做本钱,原本就没想要回来的。知道她是我舅家表姐,可我又不能说,想帮她,又担心她不接受银子,只好说与她一起开铺子。我若不在家,希望伯娘能疼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