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手软,还不是因为洛佼。可一旦心硬的人,要杀一个人,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说她心软也未偿不可。
洛先生可不希望主子盯着洛三娘,在洛先生眼里,忠心与亲人是两回事,他不喜欢混为一谈。
洛先生这样教导夜公瑾,帮衬他,除了他对先帝的忠心,更是因为他眼里的天下兴亡与责任。
夜公瑾眸光微敛,“洛三娘不杀李琴儿,让洛四娘动手,李迁之女,读了这么久的《盛唐史人物传》,孝义当前,她也该分得轻如何取舍。李迁可是正直不阿,敢作敢为,敢爱敢恨之人,他的女儿,这骨子里也当有一股大义灭亲的浩然正气。若是洛四娘能分辩大义,倒是一个可造之材,你去安排,演一出戏,要让洛四娘亲自动手取李琴儿的命。”
季如风不知洛四娘的身世,听夜公瑾一说,必然是洛廉告诉他真相。“主子,洛四娘比洛三娘还幼几月。”
“做大事者不分年纪,古有周瑜十三岁执掌水军,越是年纪小,越应磨砺。去安排罢!”
季如风应声离去。
夜公瑾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忠良之后……
他勾唇苦笑。
终于有人与他一样想除掉窦氏派,一样如他这么深恶痛恨。
他不会再孤立无援,先帝一早就替他安排了后招,第一山庄里还有好几位忠良之后,他不会无人可用。
*
天气转暖,最近洛佼迷上了一项运动——用过暮食后,将院子里的狗儿牵出来溜溜。
今儿,也不例外,她牵着狗,冬葵看守院子,冬菱亦未跟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想到李琴儿做的事,她就堵得慌,她依旧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花园里,假山那边传来两个熟悉小厮的声音。
铁头问道:“铜柱,三爷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这还用预备?一早说好的,三爷的任务是把李妈妈从庵堂里接回来。”
铁头轻叹一声,“唉,三姑娘的心也太善良了,李妈妈在外头做了那么大的事,现在还谋划着想把洛家给毁了,你说她要是回来,做了奸\党的细作,把什么密信、密函往书房一藏,我们洛家可就危险了。”
洛佼停下了脚步,放了狗儿,让他在园子里自由活动,侧着耳朵听假山后面的议论。洛家已经有人知道李妈妈的事了,也知晓李妈妈是“恶女”流言的幕后推手?
他们都知道了,她还如何继续住在洛府。
她没脸见洛俪,没脸面对洛家上下。
铜柱道:“三姑娘与四姑娘姐妹情深,就算李妈妈做出如此狠毒的事,生生毁了三姑娘的名声,三姑娘还是看在四姑娘的面子要放过李妈妈。”
“心善也要分情况,三姑娘这绵软性子真让人担心。李妈妈那样黑心黑肺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悔过。洛家一再放过她,她到了庵堂居然毁了三姑娘的名声,真是坏透了,她就是看到洛家人心善,才故意这样再三使坏。”
洛俪不是不能下狠手,因是顾念着姐妹情深。
李妈妈一错再错,至今也不曾悔过。
“不是让二爷找人配哑药?”
“配了哑药有什么用,李妈妈可是识字的,她不能说,还不能用写的。要我说,像李妈妈这种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为了自己连亲生女儿都要害的人,就该杖毙。”
“又不能放任她继续住在庵堂,李妈妈的坏心眼多着呢。”
“她不住庵堂住哪儿?”
“三爷在土曜日下午会悄悄把李妈妈接到洛家在城北庄子上的别院里,到时候三姑娘就去给她下药,往后好吃好喝地将她养在别院里头。”
两个人又是一阵唏嘘。
“她不道破四姑娘的身世多好,四姑娘就是大房的嫡幼女,可现下闹成这样,我真担心李妈妈会害了整个洛家。洛家待她多好,这么多年好吃好穿的供着,冷不着、饿不着,可她……”
“李妈妈这么坏,也不知道四姑娘知不知道啊。”
“四姑娘还真不知道,洛家与三姑娘因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要是李妈妈与外人联手害洛家,这往后,唉……”
“铁头,我跟在三爷身边,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话说是宁史之乱时,有一个姓章的名门公子,无意间发现自己父亲与叛\贼勾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章氏一门,他痛下杀手,毒杀亲父……”
“啊,还有这种事吗?”
“铁头,你也是读书识字的,这叫忠孝难两全,在忠孝之间,选择大义。他杀父,是为大孝,为了避免其父臭名千古。他保住章家上下数百口的性命与香火,避免章家断子绝孙,这古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正是这个道理。他杀父之后,事情传出,章氏族人,无不称赞他的忠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