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岁,公公打扮的男子进了屋内,身旁跟着小宫女兰芳。
茯苓起身行礼道:“汪公公。”
青枫抬头看向来人,冰寒的眸,散乱的发,还有那狰狞的刀疤,都让刚刚进入屋内的汪立信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兰芳指着瘫坐在地,面容残损的青枫说道:“公公,她就是皓月送来的女人青灵。”
“她是青灵?”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痛,颤抖的手指指着青枫,汪立信惊道:“这?这怎么可能?皓月的官员呢?谁去接的人啊!”再次看向青枫脸上的刀疤,汪立信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可是皇上点名要的女人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皇上怪罪下来,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兰芳立刻回道:“公公,奴婢早上刚才问过到城门接人的赵大人了,皓月的官员说,她就是青灵!而且皓月的人早就走了?”
李旭说她是青灵?青枫整个人僵在哪里,他为什么这么说?大姐是燕弘添点名要的女人,李旭为何要说她是青灵,而且姐姐长得比她貌美,脸上的疤痕也比她浅,李旭为何要说她是青灵,难道?难道大姐和小妹在破庙中?已经死了?所以李旭才会拿她冒名顶替!
石砖地面的冰冷比不上心的寒凉,青枫呆呆地坐在地上,周围人的话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听见心一点点撕裂的声音,为什么死的不是她?明明是她说要自尽的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
汪立信也显得有些六神无主,“这?这可如何是好?”看得出汪立信对这位青姑娘也很厌恶,兰芳赶紧半跪下身子,轻声说道:“公公,奴婢习惯了在洗衣局里干活了,能不能让奴婢回洗衣局?”虽然在洗衣局里永远不可能出人头地,但是只要讨好老嬷嬷,干活倒也不累,总比跟在这个丑八怪身边强。
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面目麻木、眼神呆滞的女人,汪立信对着兰芳摆摆手,不耐的说:“回去吧,回去吧!”估计皇上看见青灵这张脸,大怒之下就要了她的小命。在这后宫之中,什么才情歌舞、品德仪态,都是虚的,脸才是她们获得皇上宠幸最重要的利器,青灵那张脸已经毁了,什么机会都没了。对这种人,他也无需为她费心。他得去打点一下,以免皇上降罪时祸及他。
“茯苓?”兰芳对着安分站在一旁的茯苓使了一个眼色,这种时候不走还等什么。
小宫女的心思怎么逃得过在宫里打滚多年的汪立信,双目微眯,斜睨了茯苓一眼,汪立信轻哼道:“怎么,你也想回去?”让她回女医苑也不是不行,就看她懂不懂事,会不会孝敬了。
“青姑娘身体不适,奴婢还是留下来照顾吧。”茯苓眼睛低垂着看着地上,姿态是恭敬的,语气却是一向的不卑不亢。
女医侍是极容易讨好各位娘娘的差事,她都二十出头了,却还只是最底层的小宫女,这次更是被借故推出女医苑,可见这个茯苓不是什么机灵人。青灵毕竟是皇上点名要的人,出什么乱子他也麻烦。想了想,汪立信厉声交代道:“也好,你就留下来吧,别让她到处乱跑。”
“是。”
汪立信再没看青枫一眼,拂袖而去,小宫女兰芳赶紧跟着他身后出了小屋。
青枫整个人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红衣映衬下,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几分,茯苓上前,低声问答:“青姑娘,您没事吧?”
久久,青枫撑着床沿慢慢地站起身,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隐隐的发白,她却不肯接受茯苓的搀扶,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青枫幽冷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无声的泪滑过脸庞,那双明眸灰暗无光,茯苓隐隐的有些担忧,却深知多说无益,这个宫里,可悲、可怜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缓缓带上门,茯苓退出屋外。
茯苓接过小太监送来的食篮,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三餐从三天前的鸡鸭鱼肉,热食肉汤,变成了现在的清茶淡饭,皇宫里的人,大多势利,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茯苓早已经习惯,淡然地盖好食篮往院内走去。
那扇半开的窗户旁,依旧能看见青灵的身影,来这里三天了,她常这样站在窗前凝视院内茂盛的梧桐树。初春的午后,树影剪切下破碎的暖阳斑驳地映照在她脸上,可惜暖阳似乎并未给她带来温暖,那幽冷的目光中,透着噬骨的冰寒,如一只开在艳阳中的白梅。有别于其他后宫女子假装冰冷的欲擒故纵,她的桀骜与阴冷,让人看着心惊,却又移不开视线。
茯苓暗叹,窗棂后的那张脸,绝美却残破,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嫔妃们在知道青灵被毁容以后,连刁难她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才能这么平静的度过三天。
推开房门,茯苓将饭菜端上圆桌,低声说道:“姑娘,用膳了。”
“茯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的君主。”清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皇宫里,凡是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急切的想见皇上,但是茯苓知道,她要见皇上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