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可以确定,但还有些细节需要确定。他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讽刺的是,江源的病房竟然就是刚刚过世的齐燕曾经所在的房间。
“江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看上去那么,额,柔弱的人?”袁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江源给人的印象实在太过单一。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沈连昭重新梳理一下脑中的细节,仔细考虑着该怎么和袁诺解释,才比较合适。
江源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但父亲的意外逝世,母亲徐翠为了生存跟了自己的姐夫—王强,导致江源的心理才开始发生变化,毕竟8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母亲与自己亲姨父的不正常关系,加上周围人的恶意嘲讽,使得江源的心境开始扭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完全扭曲的准则。
曾经大家以为的天真男孩,其实是可以因为流浪猫流浪狗贪食了别人的东西,就对其痛下杀手的狠角色,仅仅是因为他判定那些动物背叛了自己。但真相却被他纯善的外表给蒙蔽,江源心理的阴暗也被人所忽视,而他的母亲更不会注意到这些,长大后的江源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的暴戾。
齐燕对于江源来说,是最美的救赎。
人前纯良内里阴暗的江源,曾经是真的爱慕着爽朗大方的齐燕。她与自己的母亲不同,面对生活的窘境乃至绝境,齐燕都是勇敢的靠自己的能力度过,而不是依靠别人的救助。
但自从知道齐燕曾经在夜总会坐台的消息后,江源的信念,再一次被打破。他开始厌恶曾经的齐燕,但始终又摆脱不了自己对她付出的爱,激烈的挣扎过后,江源开始更进一步的扭曲,殴打齐燕成了他最终的发泄口。
当江源最后目睹齐燕与林晟一同前往曾经两人约会的地点,江源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为齐燕最终选择离开自己,竟再一次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江源是亲眼看着王强的车撞向齐燕的车,看到那惨烈的现场后,极度疯狂的江源却直接离开现场,回到两人曾经的家中。
“那江源真的爱过齐燕吗?”袁诺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是否存在真正的爱,这种扭曲的占有,看上去太过疯狂。
“也许吧,江源视齐燕为自己的救赎,不料她与自己的母亲并没有两样,所以觉得信念再一次崩坏,理智才会丧失的吧。”沈连昭没有过爱人,但也知道江源对齐燕的爱并不正常。
“不是说爱就是要包容吗?就算齐燕以前做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江源何必那么执着呢?”
“谁知道呢。”
“那齐燕以前真的有……”始终还是好奇啊。
“恩,齐燕8年前,曾经在溪城的一家夜总会做过服务员,但因为那时有人在夜总会意外坠楼身亡,夜总会后被停业,齐燕也就是那个时候离职的。但具体也就这么多了。”但齐燕是否真的有做什么秘密交易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哦。”
沈连昭没提的是,江源那个神秘的老师,究竟指的是谁,那天他是否真的与江源见过面,他是否也参与其中呢?
这个答案只有江源能解答,但现在的江源却仍旧未苏醒。但这些就没有必要与袁诺提起,毕竟她今天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窗外夜光正亮堂,偶尔有几片乌云遮住月亮,但顷刻又被风吹散了。
三天后,齐燕的葬礼如期举行,袁诺在知道消息后,也赶到了位于郊区的墓园。
那天的萍姐头发已经苍白许多,身形削瘦,形容憔悴,在农家乐员工的搀扶下艰难的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满是皱纹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上年轻女人的照片,嘴里呢喃叫着女儿的小名:燕儿,燕儿…
农家乐熟识的员工都含泪不舍,这可怜的女人,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以后该怎么办呢?
袁诺最不忍看到这种场景,转头避开眼前的一幕,将视线转向墓园那头。
三三两两前来吊唁的人陆续离开,偶尔有人捧着鲜花从外面进来,显然是来看看已逝的亲人朋友,亦或者是爱人,毕竟红色玫瑰可不是谁都可以送的。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袁诺的视线,竟回头往袁诺方向望过来。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脸上神情肃穆,手里还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袁诺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先盯着别人的,还好那人很快就回转过头,然后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短暂的插曲过后,袁诺跟着农家乐众人缓缓离开,只留下墓碑上眼角带笑的老板娘齐燕一人呆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然而袁诺不知道的是,刚刚她无意对视的年轻人,此刻正温柔的拿着手帕擦拭着一块墓碑,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好似情人间的情话,软糯香甜。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半蹲的身子终于直立起来,轻声说了几句才从容的离开。
墓碑前,艳红的月季花娇艳欲滴,居中赫然参杂着三朵显然是后面扦插进去的黄色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