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怜。”
不知是她顾念着有些事不好说,刻意避过,还是离的远,反正慧安有几句没听清,但听那意思,关家二少爷竟亲到了程敏瑜。慧安和聂霜霜对视了一眼,不由都蹙了眉。
“可不是嘛,当时那边口哨声吹的震天响,怎么会没瞧见。那程小姐已经被送回去了,也不知会不会想不开。”
“想不开?呵呵,你们可真是白替人家担心,依着我看,这事十之八九是好事。那程小姐虽是庶出,但到底也是五品官家的正经姑娘,关二公子平白毁了人家闺誉,这事能说的过吗?这么多人都瞧见了,那可是想赖也赖不掉。”
“你的意思是关家会让二公子抬了程小姐做妾?”
“做妾?怎么会,只怕是要做那正房奶奶的。”
“那怎么可能,关家的公子,便是庶出也没可能娶个六品官的庶女啊。何况程小姐这闺誉都毁了,更不可能了。”
“这众目睽睽的,是关家的公子占了人家女儿的便宜,可不是人家女儿自己不检点。没有你糟蹋了人家闺女,还让人家做妾的道理。自然,若是关家真不认账,那这程小姐闺誉没了,可真得哭天抹泪了。不过话说回来,关家估计也不敢不认账,若那程小姐真想不开上了吊,嘿嘿,关大人就等着被弹劾吧,不过那样又有热闹瞧了。”
……
她们这边的议论很快便一波波地往外扩散,转瞬间大家都知晓了这事,纷纷谈论着。
慧安见此目露担忧,虽说今日事急从权,那关二公子抱了程敏瑜,若只是这样倒谈不上什么毁了闺誉,翌日别人说起也只谈笑两声罢了,但不妙就不妙在,关二公子竟众目睽睽下亲到了程敏瑜。
这不管如何,却是有些过了,慧安想着不由瞧向聂霜霜,道:“依你看,关家会去程府下聘吗?”
聂霜霜点头,“会的,关大人历来重礼仪,讲脸面,若不下聘就是仗势欺人。今日这事也算是程妹妹的造化,但愿她以后能幸福一些。”
慧安闻言松了口气,点头一笑。待各府的丫头们被放进来给各家主子送来食盒,慢慢地楼中便静了下来,只闻用膳发出的各种声音。
慧安因惦记着下响的比试,想着趁着中午休息时间独自去琴学院连连手,故而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冲文景心打了个手势,起身独自离开。
各府的婢女小厮送了食盒,皆被安排在东面的小院中等候,待主子用膳离去,方回进去收拾,拿回食篮。
慧安出了楼,在小院外望里张望,因人太多,倒是没能瞧见冬儿几个,于是便独自往琴学院走。
琴学院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慧安入了琴室便在教台上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琴弦,铮铮的音声传出,她不由吁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不由便想起前世学琴的事。
她奋发学琴,起源却是一名琴姬。那名琴姬乃是淳王送予李云昶的生辰礼,长的非不顶美,但是难得的是弹得一动听的琴音,李云昶本就是爱琴之人,自己的琴艺便就不凡,故而那琴姬一入府便很得宠爱。
李云昶每日必到她的小院琴瑟相鸣,有一日两人在院中并肩而坐,李云昶搂着那琴姬,他右手按弦,那琴姬左手按弦,两人配合着同弹了一曲《凤求凰》,那铮铮的琴音真的很美,美的醉了人的眼,却也碎了慧安的心。
恰那时候李云昶奉皇命,整理收集各地民间音乐,编写《永乐大谱》,他见那琴姬颇懂乐理,常有不同见解,便时常带着她在王府内外走动,慧安曾多次远远瞧见两人边走边谈的情景,当真羡慕。
于是她便发了狠的去学瑶琴,不眠不休,将十指弹出血泡,便用针挑破继续练习,指尖流血,便涂抹了药膏,再坐下练,血迹斑斑的白纱布不知扔掉了多少条,硬是一月间将十个手指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慧安不是笨人,她硬是凭着一月的苦练,学会了弹琴,当她能完整的弹出那首《凤求凰》时却不想遭遇的却是那琴姬的讥讽和嘲笑。
她说慧安弹的没有灵魂,她说她纵使学了琴,也不能取代她在李云昶心中的位置。
她还伸出她葱嫩的十指在慧安面前晃,讥笑慧安过于急切练习而变得有些扭曲并长满粗茧的手,她说这样的手便是弹的一手好琴亦不会有半分美感。
琴姬在李云昶面前清丽脱俗,在慧安面前却尖酸刻薄,慧安忍不住便推了她一把,致使她弄伤了手,便在李云昶面前夸大其词,上慧安的眼药,使得李云昶大怒,当着下人的面骂慧安粗野,嫉妒,慧安清楚的记得,那时他说的话。
“沈慧安,你既做了王妃,本王便给你做王妃的体面,让人掌管王府内务。但不想你竟因嫉而虐待本王的姬妾,你这般心胸狭隘,擅嫉恶毒,又粗野的女子,又怎会明白对妙真来言,你毁掉她的一双手便等同要了她的性命?!”
那时候他定然没有注意到她那双本也葱白娇嫩的手,已是骨节粗大形状扭曲,正紧握在身侧手心淌血。只那时伤心的慧安已不愿再多辩驳一句。
慧安对李云昶从来爱的纯粹,从不愿用一丝一毫的心计,而这样的她却在充满算计的后宅中不断的被他厌弃。
想到这些,慧安指尖不由一个用力,耳边铮的一声立马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琴音,慧安一惊,回过神来。
“练琴时走神,可非喜琴之人该做的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带笑意的男音,慧安望去,登时愣住。
只见李云昶就站在洞开的门口,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他的背影沐在阳光之中,整个人都融上了一层暖光,瞧不真切面貌,只能依稀看到温和的眉眼,以及而轻勾的唇角。
说话间他已迈步进了屋,慧安忙起身端正的行了一礼。
“坐下,再弹一遍予本王听听。”李云昶含笑说着,在慧安身边站定。
“王爷,下响的比试应该快开始了,我……”
“本王说坐下。”
慧安的推脱还未说完,便被李云昶开口打断,慧安无奈只能坐下,依命弹了一小段曲子。因她已许久未曾碰琴,故而指法显得极为生疏。
李云昶听罢,却点头道:“还不错。”
说着朝琴边走了两步,站在慧安身后,微微俯身,慧安的手还未来得及从琴上收回便被他按住,慧安身子一僵,双手迅速地缩了一下,李云昶便收回了手,突然开口道。
“你若下响想丢人现眼,那便如此吧。”
他的语气有些清冷,却又不若平日她犯懒贪玩,先生的怒骂,只是平静地予她说明了此刻的情景。
慧安登时清醒过来,下响的比试她虽毫无信心,但她却是想要赢得!
如若赢了,对她将多有助益!
而李云昶是擅琴之人,有他提点多少总会有些用处的,故而慧安便默默地将手又放在了琴弦上。
“请王爷指教。”
李云昶听她声音中透着一股子不屈和倔强的坚定,唇角不由勾了勾,但仍沉着声音道:“你的指法有些生了,倒似许久没有碰琴,这不好。但趁着这会多练一会便就能熟悉,只你有一个毛病,宫音到角音转的极不自然,很有些拖泥带水,收尾处又显得急躁突兀。对琴音的节奏掌握的不好,乐感不强。”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俯下身,拉着慧安的手在琴弦上划走,带着她勾弦滑动,他的声音近的就在耳边,慧安能感受到他面颊传来的热度。
心跳开始还有些快,但很快便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认真的感受着李云昶抬手落手时的流畅节奏感,若有顿悟。
李云昶教了半响,见慧安已有领悟便松开了手,令慧安再弹一遍。慧安依命弹罢,这一次果真要好一些,动作优美,音调也婉转悠扬不少。
“还是宫音到角音的转换不自然,其它还不错。继续。”
慧安依言再来,弹着弹着已是投入了进去,她觉着不满意,便就一遍遍的重新来过,待不知第几遍时终于整段音符犹如走珠,清雅动人地划了出来。
慧安登时大乐,抬头对着李云昶开心一笑,露出两排漂亮的贝齿,明媚的双眼因喜悦而盛满了光彩,卷卷的睫毛抖动着,铺满了阳光的金辉,整张小脸端的是明艳照人,夺人心扉。
李云昶的笑眸中倒影出她的脸,他微微眯了下眼睛,靠近慧安,却猛然抬手捏住了慧安的下颌。
慧安一愣,忙是挣扎可李云昶竟也加大了力道,两指死死捏着她尖翘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对视着他。
慧安生恐他捏住青痕来,便乖乖地不再挣扎,只气愤地瞪着他。
李云昶见她如此,挑眉一笑,张口却道:“你心悦我!”
慧安闻言目光一闪,心跳便有些快,她知道自己重生后遇到李云昶几次的表现都极为糟糕,就她那点道行,被李云昶瞧出端倪也不奇怪。
但要她承认,却是不能。一来她今生不想再和他牵扯上,也正试图慢慢忘记他,再来李云昶的态度太过奇怪,慧安完全不知若自己真承认了,他会出何反应。
李云昶见慧安不语,便缓缓弯腰靠近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你悦我,却又有心避我,何也?”
慧安在他的盯视下有些心下发毛,李云昶不是个好糊弄的,慧安正绞尽脑汁不知如何作答,却敏锐地察觉到另一道犹如实质的眼神。
慧安遁着感觉望去,但见关元鹤与顾妤馨恰好从门口经过,正瞧向这边。
慧安从未发现自己这么乐意瞧见关元鹤,忙身子往后一倾,望着那边笑道:“关将军,顾小姐。”
她一出声,李云昶便回了头,右手却依旧固着慧安的下巴。
慧安甩了下头,李云昶未在使力,她轻易得以脱身,忙站起身来,笑着冲外面二人福了福身,道。
“两位怎么也在这里,方才小女被飞蛾撞入了眼睛,幸而王爷帮了我。”
外面关元鹤却只是瞧了慧安一眼便对李云昶点了点头,扭头大步而去。那顾妤馨却优雅地冲李云昶福了福身,才笑道。
“沈小姐的琴声很美,看来我这次是遇到对手了,很是荣幸。”
言罢对慧安点了点头才忙去追关元鹤。
慧安的琴艺也就那回事,再是再怎样和顾妤馨这样从小学琴,又有名师指点的没法比,她自己知道顾小姐那是说客气话,便叹了口气。
谁知李云昶却突然扭头瞧着她,沉声道:“笨蛋!这种事越是解释越会显得欲盖弥彰,你就那么想和本王牵扯不休?”
他说罢见慧安一愣之下面上立即满是懊恼,不由勾唇一笑,且越笑越是开怀,便那么扬着醇厚好听的笑声转身而去,只留了慧安一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而另一边,顾妤馨追上关元鹤,见他面色冷峻,不由笑道:“沈小姐和秦王殿下站在一处,却也是异常惹人注目呢。却不知两人怎么会在这里,看上去很亲昵呢。”
她说着便又想到自己和关元鹤,不由偷眼瞄了他一眼,面颊飞起了两抹红晕。
关元鹤闻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瞥了她一眼,沉声道:“这种话以后莫再言,须知女子的名节经不住半点流言蜚语。”
顾妤馨见他面色沉肃,不由吐了吐粉粉的舌头,撒娇道:“人家也就是在这里对大哥哥说说而已,又没有怎样,难道馨儿就是那多嘴多舌的吗?”
关元鹤见她如此却未曾多言,也未再搭理她,顾妤馨便又说起了别的事,两人便一起越行越远。
下响的比试进行的很快,因书艺比试只需写上几个大字,不比画艺和其艺都是需要时间的,故而很快聂霜霜便不负众望地为国子监赢了漂亮的一场。
待琴艺比试开始,慧安和顾妤馨起身冲观骑楼上鞠了躬,这才一起走向场中制备的两张琴台上落座。
“琴艺比试题目——雨夜。”
题目很简单,比试的两人或是选名曲弹奏,也可自行谱曲即兴发挥。因其它比试两人都是同时进行,互相不干扰的,但这弹琴却不能同时弹啊。
故而这头前弹奏便有些吃亏了,慧安本还想着也不知是不是要抓阄决定谁先来。却见顾妤馨笑着望了过来,道。
“沈小姐可想好了弹奏何曲?若尚未想好,我便占个先儿了。”
慧安闻言,那真是巴不得呢,忙颔首抬了抬手。
顾妤馨便起身对着四周看台皆鞠躬行礼,焚香洗手,这才重新落座,动作舒缓而优美地抬了手。
然而她指尖落下,铮然一声却是犹如闪电划过广场,上来便是一个极高的音,随着她这个起始,接连的几个高音响起,烈烈弦音登时犹如滚滚而来的浪涛越来越激昂,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天际震怒,闪电交加,却又如扣人心弦的战鼓之音,忽而而来的一声声的长音好象震憾山谷的号角声,而短而急促的落音却犹如暴雨激落,马蹄急踏。
她所弹的竟是一曲《关山雨夜》,这首曲子描述的乃是前朝的一段人尽皆知的知名战役,此役中的主角乃是前朝开国皇帝的二皇子,他因父皇受困关山,带着一千亲兵,在尤知不敌的情况下千里扑入关山,解救父亲,却终陨落关山。而他的壮举虽不曾解救被困的皇帝,但终是为其争取到了等待援兵的时间。
二皇子虽在此役中丢了命,但却成为天下皆知的至纯至孝之人,这在皇家尤其少见,故而被世人多加赞叹,并为其专门谱曲,因那夜关山遭逢罕见的暴风雨,故而此曲命名为《关山雨夜》。
这首曲子因既要表现天气的恶劣,暴雨雷鸣,又要表现大军进发,战鼓雷鸣,更要表现出二皇子心中的焦虑,和他不畏死亡的至纯至孝之举,故而指法上极为繁杂,要求很高,许多学了一辈子琴的人尤其不能将此曲顺畅的弹出,而顾小姐今年却尚未及笄。
和这首曲子比起来,那日孙心慈在车上所弹,便就成了一般难度的曲子。也因此曲极难,故而弹奏者不多,有幸能听闻已是一种幸事。
故而这曲子一响起,场上便轰动了,一阵喧嚣后众人才慢慢静了下来,凝神去听。
慧安见众人表现,已是有些心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闭着眼睛却想一会要弹奏的曲子。她心无杂念,一心地想着一会只要将自己的水平表现出来便好,没必要去争抢个输赢,她也没那份能耐,只要叫大家知道她沈慧安也是会弹琴的,并不是那琴棋书画啥都不通的草包便行,这点她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想的开了,心里倒是没了负担,越发心平气和起来。
而那所要弹奏的曲子便犹如泉涌般在她心头过了一遍又一遍,待慧安被人扯了一下,才猛地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只见一直站在她身后服侍焚香的小丫鬟正一脸焦急地瞪着她。
慧安这才发现,那边人家顾小姐已经弹完了,正含笑看着她。慧安面一红,忙在四周的哄笑声中站起身,她并不去理会四下的嘲笑声,沉静地对着台上及四周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以她最优雅的动作,最圣洁的神情焚香洗手,缓缓落座。
她这这一番举至做的当真是极为认真,也令众人都感受到了她的那份从容和认真,登时四下便议论了起来。
“奇怪,这沈小姐怎么倒似真准备和顾小姐一较高低呢,真是不自量力。”
“呵呵,有些人自视太高,只有一头撞到南墙上才知道回头的。”
“我倒是觉得不然,我瞧着沈小姐那样也是极懂琴道的,起码从她的动作上能瞧出她是懂琴,尊琴的。说不定她真能给我们什么意外之喜呢。”
“这位学子,你是太学的吧?无怪呼你不知道,这沈小姐琴艺课上只知道呼呼大睡,她懂琴?真是开玩笑,一会等她碰了琴你……”
这种议论到处都是,大同小异,然而此时场中已是传来了一场低沉而绵绵的悠扬琴音。
那琴音落下空灵而高远,犹如出自天际,又宛若来自近前,便若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风声洒下,风大时它拍向在了耳边,风顿时它绵绵落在窗前。时而的叮当之声犹如雨滴在屋檐凝结,啪啪地坠到了屋前芭蕉树上,呜呜咽咽的缠绵之音犹如孤灯相照女子依窗聆听。
随着那琴声响起,场面慢慢地便静了下来,许是人们太过惊诧,惊地连议论都忘了,那静谧来的极为突然,便如裂帛被突然一刀两片,干脆的断裂了喧嚣和静谧。
诡异的沉静之后,雍律广场上却再无响起喧嚣之声,因为这一静之下,已有不少懂乐之人入了音,而那些实在听不懂的,也不好在此时出声了。
便是在这种静谧声中,慧安轻拨琴弦,用琴声向大家诉说着一名女子的凄苦和哀思。随着那琴音,人们面前缓缓展开一副副画面。
那是夜来风雨时,醒来的孤灯相伴。那是女子凭窗依望雨幕,恨光阴虚掷,流水落花两无情,是女子空洞的叹息!
是她隔着雨幕细听远处人语欢笑,盼着夫君到来,为这寒冷的雨夜带来一丝暖意,是她等候落空,徒留冷风阵阵,冷雨霏霏!
是那女子无数次夜深人静时的孑然而立,无言无语,但闻夜冷静寂的雨声,刷刷的落下,是她空旷的心和她突然盈满的泪水再也无法承受之轻匆匆划过了面颊……
当慧安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而双手更是失了依托颤抖着从琴弦上收回。
她只觉这一曲弹了好长,前世那些无数的期盼和失落,纷乱地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尽诉指尖,道不尽的哀怨缠绵,说不出的凄苦无助,待琴音落下她才发觉一曲弹必竟是抽空了她整个身心。
她有些疲软地弯了腰,半响才站起身低着头冲着观骑台上鞠了一躬。
而直至她走下琴台,和顾妤馨并肩等待评判给出这一局的结果时,场面上缓缓有了议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沈小姐怎么回事,既有如此琴技,为何偏要藏拙。”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沈小姐年纪轻轻,真真没想到竟能弹出如此意境。”
“沈小姐这一曲,只怕自此后会成为全京城夫人们的座上宾,被她们誉为知音了。听说沈小姐那父亲孙熙祥是个不检点的,和凤阳女侯感情极为疏淡,只怕沈小姐是自小就深有感触,这才能弹出如此感情生动的曲子。”
“哼,本公子早闻那孙熙祥是个宠妾灭妻的,早先还觉着他是上门女婿,万不会如此才对,如今一听此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啊,真是难为了沈小姐,小小年纪竟对母亲的心体会的如此之深,真是个纯孝之人,惭愧惭愧啊。”
“只是这曲子我怎么从未听闻过,你们可知是何曲?”
“不知,我亦不曾听闻。许是沈小姐自创曲目也不一定,我瞧着她方才在台上分明是用心作曲,这才连顾小姐弹毕都没发觉。”
……
公子们这般谈论着,而场上的多数小姐已是泪洒前襟,她们都是贵女,父亲多是三妻四妾的,谁家母亲不曾被薄待过,谁人不曾为今后的婚嫁愁苦过,这一曲她们感受的比公子们要深的多。
如何能够不落泪,不怅然,不感同身受。
然而这些慧安已无心去留意了,她只觉随着这一曲自己似彻底释放了心情,前世的重重也似乎随着这哀哀切切的一曲尽数离她而去,她以袖掩脸,正欲去摸帕子,便有一只素手执着一条鹅黄绢帕递到了眼前。
慧安一愣,抬头时正撞上顾妤馨含笑的明眸,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执着那帕子,笑着道。
“沈小姐,方才是我托大了,这一局我输了。”
慧安微愣,本能地接过了帕子,可谁知她刚拿住那帕子,顾妤馨便冲她一笑,上前一步对着观骑楼深深一礼,接着又回身对着慧安行了半礼,然后竟是转身缓步而去!
她,竟然不待评判,主动认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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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首辅嫡亲孙女,然命途多舛,幼弟被害,家产归族,成为绝户孤女,一朝清白被毁清贵名媛竟成侯门妾室,恨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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