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在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心之暗道。
楚心之听了也是一愣,盛北瑜不在家里能去哪儿?
去医院了吗?
她边吃饭边拿手机给盛北瑜发了个短信。
“你在哪儿?”
另一边,盛北瑜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到了楚心之的信息。
编辑短信回复她:“康诚医院。”
楚心之看到这两个字,松了一口气。
确定她安全就好。
医院里,盛北瑜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傅景尧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纯奶放在她怀里。
“见你一大早就来了,肯定没吃东西吧。”他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坐在她边上的位置上。
盛北瑜把吃的东西放在一边,扭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其实,傅景尧想说,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程昊已经是植物人。
短时间内不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见到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
抿抿唇,傅景尧把她放在椅子上的面包和牛奶重新拿起来,塞到她手里,“先吃东西,吃完我就告诉你。”
盛北瑜愣了愣,撕开了面包外面的包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别噎到了。”傅景尧在一边提醒,顺便帮她把牛奶的吸管拆开了,扎进盒子里,递给她。
盛北瑜拿在手里,咕噜咕噜喝起来。
她这番吃东西的动作,与她平素里大小姐的优雅姿势十分不符。
却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傅景尧眉心拧了拧,语调无奈,“能吃慢点吗?”
盛北瑜却没听他的话,仍是不停往嘴里塞面包,有好几次都干呕了。
风卷残云般,把一整个面包塞进了肚子里,连一点面包屑都不剩,牛奶也喝完了,一滴不剩。
就为了傅景尧那句话。
吃完我就告诉你。
盛北瑜潜意识里以为,必须将这些东西吃得一点都不剩才叫吃完。
她看向傅景尧,再次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
傅景尧喟叹一声,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以前并没有发现盛北瑜是个倔强的性子。
不对。
其实她一直挺倔强的。
喜欢他这件事,至少她坚持了十二年。
程昊,也许就是她的下一个十二年。
可是——
万一程昊一直不醒过来可怎么办?
她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景尧哥哥。”盛北瑜的一声唤,打断了傅景尧的思绪。
他说,“一个星期以后吧,我破例让你见一次。他现在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下,身上的伤口较多,病房里不宜有人员走动,容易细菌感染。”
一听到他说程昊身上有很多伤口,盛北瑜就经不住流眼泪。
她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他的状态。
只能从傅景尧的言语中推测。
可傅景尧又不肯跟她明确的说。
傅景尧拍拍她肩膀,“先回去吧,整日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有好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盛北瑜站起来,却没离开。
她趴在门上,透过门上小小的一块玻璃板朝里面看。
病房里,侧边有一面墙挡住了,她并不能看清程昊的情况。
只能看到他的小腿以下位置。
依稀能看到露出的脚背上有很多红红的烧伤和玻璃划伤。
“哒哒哒——”
耳边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请问,程昊的病房是在这里吗?”
很熟悉的声音。
盛北瑜缓慢转过身来,看到了穿着米色风衣的姜一澜。
浅色系的衣服衬得她面容苍白憔悴,眼下的青黛,即使擦了粉也掩饰不了。
姜一澜也看到了她。
还觉得有些意外。
盛家的千金怎么在这里?
傅景尧作为程昊的主刀医生,站起身看着姜一澜,“程昊是在这里。”
姜一澜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担心地问,“他怎么样了?”
她声音颤抖。
父亲被杀,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公司也乱了。
妈妈和二叔、三叔、姑姑在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
今早在电视上看新闻才知道程昊出了车祸。
连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过来了。
一夜之间,仿若失去了所有,
她有一种预感,就连程昊,她可能都要失去了。
傅景尧没有丝毫隐瞒地说,“程昊昨晚送到医院,重伤不治,经我院多名医生判定,他目前的状态为植物人。”
姜一澜往后退了两步。
植物人?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我……”
“这个我无法断定。”傅景尧直截了当。
这个消息足以将姜一澜压垮。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傅景尧看了眼盛北瑜,淡声道,“抱歉,不能。”
姜一澜却还不死心,看到了傅景尧的胸牌,哭着说,“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医院的水平不行!我要带他转院,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会让他醒过来!”
见惯了各种无理取闹的病患家属,傅景尧早就对这种情况免疫了。
眼神平静地看着姜一澜。
“姜小姐,康诚医院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如果我们医院水平不行,救不了程昊,那么其他医院更没可能救他。”他停顿了一下,说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你想带他出国治疗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动这种心思,现在的他,移动一下就得死!”
姜一澜不知是被他气势吓住了,还是被他的话吓到了,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她当然知道康诚医院是国内医疗水平最好的医院。
刚才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程昊的现状,才说了那样的话。
“求求你了,医生,让我进去看他一眼行不行?”
植物人的话,不是病人家属多跟他说话,就会慢慢恢复意识吗?
是这样的吧?
傅景尧轻嗤,“姜小姐,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盛北瑜站在一边,自从姜一澜来这里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姜一澜也没在意她。
根本没将她和程昊联系在一起。
只当她是来陪傅景尧。
盛家和傅家同属四大豪门,两家私交甚好,盛北瑜在傅景尧身边也不奇怪。
正胡思乱想,又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盛北瑜眉头皱了皱。
怎么这么多人到病房来。
程昊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她在门口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吵到里面的人。
来人是姜夫人。
穿着立领的墨绿色旗袍,将她婀娜袅袅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下摆的开叉开到大腿处,走路间偶尔露出白皙的大腿,引人遐想。
天气很凉,她外面套着一条粗针织的镂空绣花披肩,披肩下面垂坠着一圈流苏。
保养极好的一张脸,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实际上,姜夫人已经四十六了。
姜振聪素来好色,他娶的女人自然是脸蛋儿、身段就是姣好的。
姜夫人眼窝深陷,大抵是昨晚没有睡好。
“妈,你怎么来了。”
姜一澜眼眶红红的,一时难以接受程昊成为植物人的消息。
姜夫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心里的不悦自然而然表现在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时间在医院伤心落泪。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公司都要被人抢走了,再不抓紧谋划,估计她就得从豪门阔太变成丧门妇。
“程昊呢?”姜夫人面色冷静,声音一丝起伏也没有,“之前,你爸爸给了他百分之三的原始股,我现在要拿回来。”
“妈,你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姜夫人盯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二叔,三叔,还有你那个寡妇姑姑手里握了多少股份?现在都抢着收购股东手里的股份,想成为姜氏集团的董事长呢!”
姜一澜沉默了。
姜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份已经打印好的股权转让合同,“程昊人呢?我要见他。”
傅景尧站在病房外,冷声说,“这里是重症监护室,请不要大声喧哗。”
姜一澜拉住姜夫人的胳膊,小声说,“程昊他……”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程昊他出了车祸,受伤严重,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姜夫人惊叫道。
傅景尧和盛北瑜齐齐皱眉。
这人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地。
都说了别大声喧哗了。
姜夫人看着手中的文件,“那怎么办?成植物人了不就不能签字了。”
姜一澜皱着眉,对母亲这样子表示十分不喜。
一般人听到她的话,关注点应该是程昊重伤成植物人,而不是他丧失了签字能力。
“妈,你先离开行吗?”
“不行!”姜夫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抢夺股份是分秒必争的事情,姜家的那几个人如狼似虎,此刻肯定也在极力说服其他股东。
这种事情男人毕竟占优势。
她一个女人,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肯定备受争议,只有手里握有绝对多的股份才有胜算。
姜一澜已经够痛苦了,实在不想跟她争辩什么,哀求道,“妈,我求求你了,先走行不行?程昊需要休息。”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打算嫁给这个男人?”姜夫人冷着脸,瞪大双眸,“他现在都成植物人了!植物人啊,这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白了就跟死人差不多。我绝对不允许你嫁给他!”
“妈,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是你妈!”
傅景尧头疼得揉揉眉心。
盛北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姜一澜。
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姜一澜是真的很喜欢程昊吧。
她字字句句里都在为程昊考虑,不惜跟自己的妈妈翻脸。
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如果说她之前还因为程昊,对她存在偏见的话,这一刻,她却是忍不住同情了。
至少,她还有程昊的爱。
姜一澜呢,她有什么。
时间紧急,姜夫人懒得跟姜一澜多说,她目光一闪,看向病房。
旋即,将目光放在傅景尧身上。
“医生,我能不能进去见程昊一面,不需要太长时间,三分钟,不,两分钟就好。我进去一下就出来。”
“妈,你想干什么?”姜一澜再次拉住她的胳膊。
姜夫人挥开她的手,“不管你的事,别插嘴。”
傅景尧端着一张冷脸,睨着姜夫人,还是那一句话,“抱歉,不能。”
姜夫人一噎。
傅景尧一身纯白色的大褂,本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冷着脸的样子却像白衣罗刹,气势迫人。
姜夫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声叫嚷。
只好露出一个微笑,温声细语,“我绝对不打扰病人的休息,就是想借他的手,摁个手印。”
傅景尧:“……”
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人。
长见识了。
姜一澜也用一种难看的表情看着姜夫人。
盛北瑜却付出实际行动,走了两步,拦在病房门前。
“这位夫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进去。”
姜夫人神色怔怔地看着她。
觉得眼熟。
一时又没想起来她是谁。
开口问道,“你谁啊你?”
“我是程昊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