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身形强壮,虎目有神,双臂有力,身怀绝技。
其实这人入府的第一日,契纥便注意到他了。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广纳天下贤才,简而言之,就是有用的,他都要。
契纥将这人招入府中,是以招杂工的名义。契纥觉得,这样的人,入府肯定是有目的的。岂知他在后院安安心心地劈着柴、挑着水,这人能沉住气,契纥却沉不住气了。
契纥坐着,男人站着,不卑不亢,甚至隐隐有一股威压。
“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
“你是哪里人?”
“不知道。”
“……”契纥脸上有薄怒,觉得这人在耍弄他。
“你为何要入本院的府邸?”
“挣钱吃饭。”
“本院的护卫挣得钱是杂工的百倍。”契纥道。
男人的目光突然转向一个地方,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神思恍惚,完全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墨寒!”
又是这个声音!
他觉得有一样东西在牵引着他,他心中腾起一股急切的渴望,仿佛只要他慢了一步就会错过极为重要的东西。他直接转身破门而出,完全忽视了他身后目瞪口呆的契纥。
契纥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想起发怒:“他对本院的护卫就如此不屑吗?!”
“大人,这人不简单。”契纥的心腹,也是府邸的护卫统领,道。
“本院就是看中他的不简单,他就像一匹狼,骨子里是桀骜不驯,但是只要驯服……本院的喜好便是驯狼。”契纥道。
男人的脚下生风,那廊上走过的人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吹过,根本没有人影。
男人撞破了杂院的门,冲了进去,方才站定。
就在他前来的半刻钟,一个纤弱美貌的女子刚刚从这扇门踏出去。
石翠正在洗衣服,看着他便是一喜,擦了擦手走过来道:“你怎么回来了?管家找你去说什么事?是不是你的活干得好,要加工钱?”
男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低声呢喃道:“墨寒……”
石翠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便是一变,心情突然阴郁起来。
她想到刚刚那个女子,她身形窈窕,腰细且丰满,精致的脸,身上的气质超凡脱俗,这样的女子,与她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云,自己就是泥。
那样的女人,但凡男人都会喜欢吧。
爹说过,男人的心中或许藏着一个人。
她也感觉到了。
若是是那个女人,那她根本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了。
男人的眼睛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寻找一番后,脸上便露出失望的表情。
“刚可曾有人来过?”男人问道。
石翠摇了摇头:“无人,一直是我一人。”
顾天澜离开了那个院子,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牵连又断了。
刚有希望又经历失望,这种感觉比没有希望还要痛苦。
公孙奕,你究竟在哪里?
顾天澜穿过回廊,突然有一人撞了上来。那是个四旬左右的妇人,穿着的衣服都是上等的丝绸,但是头发散落,脸上没有丝毫妆容。
顾天澜对上她的脸,觉得她的表情甚是狰狞。
“贱人!”
她瞪着顾天澜,突然抓上来:“贱人,狐狸精,我要抓烂你的脸,看你怎么勾引男人!”
若非顾天澜避得快,顾天澜的脸已经被她抓破了。
她不依不饶,便要往顾天澜身上扑。顾天澜抓住她的手,疯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眼前的女人看着身形娇小,力气却不小。
顾天澜道:“装疯卖傻也要在有人的地方装,这里没有人。”
疯女人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便离开了。
顾天澜回到了契纥给自己安排的院子中。
顾天澜想到刚刚回廊遇到的疯女人,便问身边的丫鬟道:“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疯婆子,要扑上来抓我的脸。”
那丫鬟道:“那个是夫人,疯了,您别理她。她自己人老珠黄了,看着漂亮的女人便嫉妒。”
“她是怎么疯的?”
“奴婢也不知道,一年前疯的,若不是顾念着夫妻情分,老爷早就将她赶出去了。别说我们这些下人,就是府里的公子和小姐,她亲生的,见到她都怕。”丫鬟道。
顾天澜却知道那位夫人是在装疯,其中必有隐情。
顾天澜想着,便悄悄地潜入了那位夫人的院中。
“我剪死你,贱人!”
顾天澜透过半开的门看去,便看到她一手拿着剪刀,正疯狂地剪着被子,棉絮飞了一个房间。翻飞的棉絮中,她的脸格外狰狞。
“你将整床被子剪了,也无法伤到你恨的人半分,相反,你这个冬天怕是有些难过。”顾天澜推门进去,道。
这屋子很大,里面的东西却十分简陋,床上只余一床被子。下人都对她十分蔑视,恐怕她冻死了也没人管。
她拿剪刀对着顾天澜:“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在这里肯定很孤独吧,没人听你说话,我是来陪你说话的。”顾天澜道。
女人警惕地看着她,并未放下剪刀。
顾天澜无所畏惧地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你一无所有,我也没什么贪图的,你怕什么呢?”
妇人将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靠在床上,低声囔囔道:“是啊,我一无所有。”
“夫人,怎么称呼?”顾天澜问道。
“萧和怡。”她道。
“萧氏一族?”顾天澜不由道。
萧氏点了点头。
萧家是汉人,但是在突厥也是一大族。萧家出了好几位将军,统领着几十万兵马。
顾天澜隐约觉得南院大王没有将萧氏赶出去并非因为多年的夫妻情分,而是因为萧氏一族的背景。
顾天澜四处看了看:“萧氏一族的女儿沦落到这般境地,夫人,您很失败啊。”
“我此生最失败的事就是嫁给契纥,才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的话中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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