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宋饼图》

    从企业登记处出来，汉学家诺阿让对梁晓秀说，他们在等待营业执照期间，他要看一下梁晓秀画的《宋饼图》，如果觉得可以，他就帮他们联系印刷厂和包装公司，把宋代卷饼的商标和包装做出来，这样一拿到执照，他们就能开业了。

    梁晓秀激动地说：“诺阿让先生，您对我们太好了；如果没有您的鼎力相助，我们的快餐店还真开不起来呀。您是我们的贵人啊。”

    汉学家说：“我帮你们开店，实际上也等于在挽救一项文化遗产。你们想想看，你们制作具有上千年历史的宋代卷饼，不就是在挽救一项文化遗产吗？事实上，你们将要在法国弘扬中国古代的美食文化。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当然要支持你们了。”

    梁晓秀和汉学家说得很开心，宋福禄在一旁插不上话，感觉有点尴尬。他听汉学家说什么继承遗产、弘扬文化之类的话，觉得很可笑。梁晓秀不过是为了糊口想出一招要卖卷饼，而汉学家则愣是把这个卷饼看成一种中国古代食品，说出那么多道道来。不管怎样，汉学家毕竟帮了他们大忙，他不得不陪着笑脸听汉学家高谈阔论，假装对宋代卷饼很感兴趣，假装赞赏汉学家的看法，其实一直在想卷饼能不能卖出去。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可不管什么文化之类的事情，他就惦记着把卷饼卖出去，把债务还清，把中餐馆开起来。

    他们那天来到住处后，梁晓秀展开画卷让汉学家看。那是一幅水墨画，画面的正中间是一家宋代店铺，店铺老板娘在柜台上卖卷饼，老板则在后厨制作卷饼；柜台前共有10个人，其中有6个人在排队等候买卷饼，两个人站在柜台附近吃卷饼，两个人把买好的卷饼装进篮子里准备带回家吃。

    汉学家被这幅生动的画面吸引住了，久久凝视着画面，思索着画面的意境，过了好长时间才发表看法。

    他说：“梁小姐，你这幅画画得太逼真了，我仿佛看到了中国宋代一个生动的饮食场景，并从这个场景看到了宋代人的生活情趣。我想，任何一个法国人或欧洲人看了你这幅画，都不会无动于衷，都会发现这幅画很有生活情趣。你展现了中国古代人的生活场景，而那则是1000年前的场景，必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与关注。”

    宋福禄觉得汉学家这是在故弄玄虚，这幅画里那有什么宋代生活的场景啊。再说，梁晓秀也不是宋代人，她哪知道宋代人是什么样的。她完全是凭想象画出来的一幅画，到了汉学家嘴里却似乎成了无价之宝。他觉得好笑，觉得老外就是天真单纯。

    汉学家夸奖梁晓秀的画，梁晓秀心里很高兴，感觉她没白费功夫，得到了汉学家的肯定。她还不知道那幅画将来会对他们的生活起多大作用呢。

    汉学家接着深入评论了那幅《宋饼图》。

    他说这那幅画里面有很多故事，让他浮想联翩。画中的老板娘长得俊俏，眼睛很有神，卖饼的姿势也很好看，一下子就抓住了观众的目光。而老板则神情专注，精心制作卷饼，给人以一种稳重的信任感。

    汉学家联想到梁晓秀和宋福禄，认为画中的老板娘就是梁晓秀；老板则是宋福禄；而顾客是宋代顾客。在他的想象中，中国人一千年来面部表情变化不大。

    他接着说，从画中可以看出宋代卷饼很受欢迎：两个顾客刚买完卷饼就吃了起来，就像里尔汉堡店的顾客买了汉堡当场吃汉堡一样；而另两个顾客则把卷饼放进篮子里准备带回家享受美食，很富有想象力；其余排队的6个顾客则把目光落在卷饼上，说明他们很想尽快买到卷饼，表现了一种渴望感。

    汉学家认为《宋饼图》构思巧妙，整体性强，具有浓浓的中国古代生活情趣，给人以无限美好的想象，引发了人们的思古之情。

    宋福禄则认为，老外未免太夸张了，他竟然把梁晓秀随便画的画当成了宝，给了那么高的评价。但他不便说什么，一再点头表示同意汉学家的看法。

    汉学家又开始评论画中的环境。他说从画中表现的环境看，店铺古色古香，在简朴中表现了一种美感；而店铺四周的树木、房屋均具有一种古典美，虽不奢华，但却很美，很有情调，与画中的人物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幅画画得太好了，”汉学家最后下结论说，“画出了我心目中的宋代生活场景，那就是古典精神。”

    梁晓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诺阿让先生，您给我用法文题上《宋饼图》几个字吧，就在中文字的下面。”她之前已用中文题写了宋饼图几个字。

    汉学家拿出笔在另一张纸上用法文写下宋饼图几个字，递给梁晓秀说，画中的法文题款还是由她来写好，风格统一协调，看起来才有美感。梁晓秀便用毛笔写出了法文宋饼图几个字。

    “这就对了，看起来太协调了，”汉学家高兴地说，“你用中国毛笔写出的法文看起来真美，我们就按这幅的样子制作包装纸和包装盒。我相信，人们一定会喜欢这幅画的；人们喜欢画的同时还会喜欢你们的宋代卷饼。这真是一举两得。”

    宋福禄则想：不管人们是否喜欢这幅画，只要人们买他们的卷饼就行了。

    梁晓秀则有一种成就感，她想象她不仅在卖卷饼，她还在卖画，因而她的卷饼就不同于汉堡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