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上她的视线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过往的这些年他将精力都放在其它事情上,独独不曾在意过男女之情,如今遇上心仪之人,竟如同懵懂少年一般。
倒也不是不敢说,只是他看的很清楚,文素对他的身份还是很忌惮,也许心中仍然惦念着那个书呆子也未可知,此时直说恐怕只会吓退她吧。
他叹了口气,想他连皇帝都逼迫了不知多少回,对她却是小心翼翼。
想到这点,他忽而失笑,惹得边上的文素侧目:“王爷,您笑什么?”
“没什么,本王只是在想回京后该如何赏赐你罢了。”
“诶?王爷打算赏下官什么?”文素几乎立即就凑了过来。
见她一副憧憬的模样,萧峥笑的更厉害,“你想要什么?”
“这个,王爷,你懂的,实在点儿的比较适合下官……”文素嘿嘿干笑。
“嗯,那便赏金银珠宝吧。”
“王爷,”文素顿时感激涕零,“下官有没有说过您英明神武聪慧不凡?”
京城已经冷得如同入了冬,傅青玉搓着手从前院往住处走,正撞上揣着手炉款款而来的平阳王,那身白衣在这萧瑟的季节看来越发显得清冷,偏偏他脸上还带着绵绵笑意。
“傅大人打算回去么?”
“是,王爷。”傅青玉恭恭敬敬向他行礼。
“还是等等吧,叔叔与文大人回来了,你不去迎接么?”
傅青玉一愣,萧端已经笑眯眯的越过她朝大门而去,她反应过来,赶忙也跟了上去。
不消片刻,嗒嗒的马蹄声便清晰的传入了耳中,马车辘辘而行,到了近处停下,赵全率先跳下车辕,掀开车帘。
傅青玉忍不住探了探身子,看到摄政王一身墨绿便服走下车来,连日来期盼的一颗心瞬间柔软,却又一阵一阵激动跳跃,仿佛成了倚门等候良人归来的寻常妇人。
然而摄政王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便转过身,自然而然的伸手到车内,搀出了另外一人。
文素浑身裹得像个包子,身子还有些哆嗦,下车时简直是被摄政王给夹了下来。
脚一沾地,她忙不迭的站稳身子,抬头朝门口看来,只见平阳王似笑非笑,老管家左顾右盼表示什么都没看见,而傅青玉则怔怔的盯着她,眼神复杂难言。
这视线蓦地让她畏缩了一下,不自觉的往旁边走开两步,与摄政王拉开了些距离。
萧峥眸光一闪,终于抬眼扫向傅青玉……
“叔叔可算回来了。”平阳王适时的出言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关怀备至的看了看文素,“怎么了素素,病了?”
“嗯……”文素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神不时的瞄向傅青玉,后者却垂着眼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她失望的轻叹一声,身边有人轻轻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道:“进去吧。”
像是故意要诏告天下一般,萧峥一手托着的她的胳膊,一手揽在她的肩头,带着她朝府中走去。
萧端微微勾唇,转头对赵全挤了挤眼,“莫非他们……”
赵全轻咳一声,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有戏。”
“那便好……”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黑亮的眸子里因满含笑意而光辉熠熠。
眼看摄政王与文素就要到跟前,傅青玉终于抬眼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萧峥淡淡的应了一声,脚下几乎没有片刻停顿便带着文素跨进了院门。
文素有些不安,本以为上次留了信该解释清楚误会了,可不知为何,从下车到现在便没看到傅青玉的好眼色,再加上刚才摄政王这样的举动……
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王府中休养了几天,终于重拾活力。
正是午间休息时分,文素提着裙摆,精神奕奕的冲进了平阳王居住的东暖阁。
萧端舒舒服服的偎在软榻上,怀中抱着暖炉,好似冬眠了一般。
“哟,怎么有空到本王这儿来?”见到文素神采飞扬的奔进门来,他笑着坐直身子,“有事?”
文素闻言顿时不悦,“平阳王爷,您这话问的……莫不是想赖账吧?”
“赖账?”萧端一怔,眼珠微微一转,顿时明了,摇头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好了,这便给你就是。”他慢条斯理的搁下手中暖炉,走进内室,不一会儿出来,手上捧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喏,这么多,不少吧?”
“应该不止吧?”
文素不相信看了他一眼,刚要去接,萧端手一抬躲了过去,“嫌少就算啦。”
“哎哎,不少不少……”
文素连忙表态,萧端这才将银票重新递给她。看着她笑容满面的点着钱,他叹息着坐回到软榻上,“你一个姑娘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王爷您衣食无忧,又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本王自有用处。”
“下官也是。”
萧端眼角微挑看向她,“莫非你是打算靠这些钱以后出府去生活?”
文素愣了愣,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劝你莫要多虑,叔叔怎会忍心你受苦呢。”萧端捂着嘴轻笑,眼中满是戏谑。
“平阳王爷你……”文素一张脸红了个透,一时语塞,将银票往怀里一揣便要出门。
萧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摩挲着手中暖炉,不紧不慢的道:“你也委实铁石心肠,这一行数月,竟还无法打动你不成?”
文素的脚步一顿,尴尬不已,这姑姑跟侄子一家子人怎么尽喜欢做媒人!
她拖着步子心情复杂的往回走,一点点理着思绪。
摄政王在江北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梁庆德跟她直言时她还未曾去揣摩摄政王的心思,现在再被平阳王一说,真的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了。
若是摄政王真的对她有意……怎么办?
可他是高不可及的摄政王,只要愿意,天下都是他的,凭什么会看上自己?就算看上自己,她又凭什么与他比肩而立?
文素耷拉着脑袋叹息,她果然还是适合简单点的生活,尔虞我诈的官场或者深不可测的摄政王都不是她的归宿。
“文大人!”
前方忽然有人叫她,文素抬头看去,管家站在回廊尽头朝她神神秘秘的招手,“文大人,刘大人得知您已回京,在外候着呐,老奴悄悄来通知您一声。”
“刘大人?”文素一怔,反应过来后顿时倒抽了口气,转身就走,“就说我不在,不在!不在!”
管家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谁知刚要拐进后院,管家又匆匆追了上来。
文素无奈:“就说我不在,真的!”
现在要怎么见刘珂?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给他答复。
管家急忙摆手道:“不是这个,刘大人走了,现在是太后身边的公公来找您,说是太后急召。”
文素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太后急召我?”
管家坚定的点头。
关于李太后此人,文素脑中几乎只有个模糊的印象,除去上朝透过珠帘看过几眼,便是那次琼林宴见过一回,约摸记得是个美人,仅此而已。
到皇宫时已是午后,太后却并未午休,似乎一直在等她,文素直接被那位公公引着带到了她老人家的寝宫。
殿中点着安神香,一室安宁。帷幔轻垂,太后窈窕的身影端坐在纱帘后的榻上,堪可入画。
特地着了朝服的文素垂目走近,敛衽下拜,“下臣文素参见太后。”
太后闻声立即掀了纱帘走出,几步到了她跟前,伸手扶她起来,“文爱卿切莫多礼,哀家找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太后有事尽可吩咐。”文素压根摸不清楚状况,只有随着她的话说,悄悄看她神色,黛眉轻蹙,似乎有些焦急。
“文爱卿,此次江北贪官一事,哀家亦有耳闻。”
文素皱了皱眉,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其实哀家请文爱卿前来,乃是为了求助。”
“求助?”
“不错。”太后叹息一声,却没有松开她的手,状似亲昵,“实不相瞒,江北那些贪官之中……牵扯到了哀家族兄……”太后面露赧色,叹息一声接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文素顿时回味过来,“那太后该去与摄政王商议啊。”
“摄政王岂是好相与之人。”太后摇头,眼中盈盈泛出泪光,叫人视之不忍,“文爱卿此次亦是除贪功臣,摄政王还向陛下为你请功,哀家更是听闻你与摄政王私交深厚,所以还请爱卿好好帮帮哀家啊。”
“这……”
文素十分为难,那些贪官肆无忌惮,必然朝中有人,但是谁也想不到牵扯出来的竟是太后一族。她一个挂牌女官,怎么插手?还说跟摄政王私交深厚,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
正纠结着,太后又道:“文爱卿,哀家也不瞒你,此次不仅是哀家请你相助,陛下也有此意。”
“太后是说……陛下有意保住国舅?”
太后点了点头,盯着她的眼神炽热又暗含威压。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文素垂着眼暗暗思索对策。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那个带她来的公公,她诧异的转头,便见摄政王施施然走了进来,面若冰霜,“适才听太后说陛下有意要保住国舅?”
“……”
小皇帝正在御书房内读书,自太傅被革职后,便一直由左都御史王定永负责教导其课业。
萧峥将文素从太后那儿解救了出来,一路带着她到了御书房前,抬手示意她等在门边,而后径自推门而入,片刻之后王定永也被赶了出来,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文素有些紧张,恐怕这叔侄二人又要闹得不可开交了。
正想着,里面已经传来小皇帝的怒喝声,随即是呼啦啦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而后门被打开,连福贵也被撵了出来。
王定永见状摇了摇头,转身朝宫外走去,留下一脸苦闷的福贵与文素大眼瞪小眼。
很快门内就恢复了平静,没一会儿门便打开,萧峥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文素身边朝她微一颔首,示意她随自己回去。
“王爷,您与陛下说什么了?”快出宫门时,文素终于忍不住问萧峥。
“本王只说他已经不小了,该有自己的抉择,是要舅舅还是江山,得靠自己决定。”
文素暗暗点头,的确是该让皇帝自己想清楚,转眼便要长一岁了,是该成熟起来了。
走到马车边上,萧峥侧头看她,“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文素回答的自然而然,下一刻却又忽然醒悟,睁大双眼诧异道:“王爷莫非是特地因下官赶来的?”
萧峥眼光微微一闪,干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便登上了车。文素瞧得清楚,他的耳根似乎都红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一阵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