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真是吃饱了骂厨子。”夏初笑道。
“回头你给拿点好茶叶来。行了,你说说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吧。”
夏初把今天在咏绣春问到的情况与蒋熙元说了,而后说道:“崔管事说那个男的是推门进的后院,再排除掉唐奎说他这几天都没开过后门的情况,也就是说,在他之前后院已经有人进去了,在唐奎不知道的情况下。”
“嗯,你继续说。”
“咱们不妨来假设一下。假设那个男的是为了偷钱,那么看见后门已经打开的情况下,一般会认为里面是有人的,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再继续行动了才对,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很冒险。大人觉得呢?”
“这个我同意。”蒋熙元笑了笑,“疑点太多,咱们不妨把盗窃的这个可能性彻底排除。应该将失银这件事作为其中一个线索,而不是主要线索去查。”
“妥!”夏初用力地点了下头,提笔开始整理这两天的笔录。
蒋熙元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她毫无章法地在那里写字,半刻钟后终于还是忍不了了,伸手抽住笔管把毛笔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你这么握笔怎么可能写好字?”
“不这么握笔我连字都不会写了。”
“你真是……”蒋熙元蘸了蘸墨汁,把笔锋捋顺了,“还是我来吧。研墨!”
简单地捋了捋案情天便已黑了,几个人一起出门吃了晚饭,夏初还打包了些点心做明天的早餐,被蒋熙元嘲笑了一番,说她得过且过,不讲究。
夏初原想着转天上午去百草庄问案子的,不过蒋熙元没同意,让她在家把脚养一下。夏初答应了,满以为蒋熙元会替她去,结果蒋熙元却被召进宫中面圣去了。
到了御书房,苏缜直接扔给他一个折子,蒋熙元心里一紧,还以为是有人弹劾他。打开一看,却是关于兴州一带旱情的折子。
“谷雨之后到现在,那边就只下了一两场的小雨,立夏前后正是农作物需水的关键期,要是再没有一两场大雨,兴州一带的农作物歉收是一定的了。”
“臣听说,皇上早早就已遣了工部的人过去主持蓄水井窖的修建了,怎么?旱情比预想的要严重?”
“是比预想的严重,不过好在只是兴州、临风等四个郡县,倒也影响不会很大。朕只是担心当地的民生。”苏缜一边说着,一边又翻出个折子来递给了蒋熙元,“朕已经让户部拟个减免税赋和筹措赈灾银两的法子了。”
蒋熙元接过来粗粗地看了一遍,没敢轻易接茬儿。他知道,苏缜找他过来绝对不是说这些的,也不是让他评价户部的工作水平的。后面一定有个转折,转折之后,才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
来了!蒋熙元暗道。
“户部也有户部的难处,新朝甫立,用钱的地方确实多。”苏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蒋熙元一眼,“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蒋熙元暗暗苦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京畿六郡,筹措一些赈灾的钱粮,支援一下兴州四个郡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臣回去安排一下,抓紧时间督办此事。”
苏缜微微一笑,不再多嘱咐,他知道蒋熙元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办好。
“除了上朝,你现在倒是很少进宫了。府衙里的事情忙吗?”
“按部就班,倒也还好。”
“那……”苏缜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夏初这捕头做得还顺手?”
“很好。虽然年纪不大,但查案很有天分,如今也压得住手下那帮捕快,是个合格的捕头。”蒋熙元说起夏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容。
苏缜默不作声地看着,心中滑过一股淡淡的、让自己不太舒服的情绪。
“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吗?”
“嗯,昨天在永平坊广济堂药铺里发现一具女尸。”
“永平坊?”苏缜眼皮微微一跳。
“正是。说起来,能发现尸体还多亏了夏初。他与朋友去顺水楼吃饭,闻见那附近有一股怪味儿,觉得是尸臭味……”蒋熙元抬眼看苏缜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忙住了口,“皇上恕罪,臣不该说这有辱圣听之事。”
苏缜轻轻摸了摸鼻子,又将香茶端起来使劲嗅了嗅,才把记忆中的那股子怪味儿轰出脑海。低头看见手里碧绿的茶汤,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夏初说的膨胀的绿色尸体,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胃里一阵翻腾。
“皇上?”
“没事。”苏缜把茶扔到一边,强压住反胃的感觉,“你先去忙你的吧。”
蒋熙元离开后,苏缜趴在桌上干呕了一声。安良正从后面端了茶点进来,听见这么一声,吓坏了,扭头就要跑出去找太医,让苏缜给拦了下来。
“皇上,您不舒服可别扛着,身体要紧。”
苏缜深吸了一口气,瞄了瞄安良:“安良,可还记得那天在永平坊闻见的那股怪味儿?”
“奴才记得。”安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回皇上,不是广济堂药铺里有药材坏了吗?”
苏缜唇角极轻地弯了一弯:“那是尸臭的味道。尸臭就是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据夏初说,尸体腐烂时会先膨胀到正常人的数倍大小,胀满了气,浑身绿色……”他的语调轻轻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安良,有点诱导想象的意味。
“皇,皇上……”安良往后退了半步,捂住嘴,咽了口唾沫。
“朕记得,那天你的车就停在广济堂药铺的后门。离尸体很近……”
“皇上……”安良觉得已经有什么东西到嗓子眼儿了,只好使劲地忍着。
苏缜微微一笑,拿起龙书案上的折子,不再说什么了。
安良退出御书房,急匆匆地跑到茶水间找了颗酸甜的蜜饯梅子含在嘴里,这才舒了口气。心里一边委屈,一边自责,默默地批评自己没能劝住皇上出宫,好好的一个少年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了呢?
日头偏西的时候,夏初正坐在院子里,吹着徐徐凉风翻看着手里的卷宗。忽然听见有人叩门,她扬声问了一句是谁,没人答话,便只好站起身来趿着鞋,微跛着脚去开门。
门一开,夏初就愣住了。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苏缜,而苏缜看见夏初,也是一愣:“夏初,你的头发怎么了?”
夏初赶紧去摸自己的脑袋,这才记起来自己没戴帽子,只好又把那生火燎了头发的说辞搬了出来。
“黄公子,你怎么来了?”
“路过,就想看看你在不在。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有没有没有。”夏初赶忙说,手足无措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让开门,将苏缜请进了院里。
这是苏缜第一次进到夏初的家里,心情有点小小的激动,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激动个什么劲儿。
院子中架了个葡萄架,爬着刚舒展开新叶的葡萄藤,架下有个粗瓷鱼缸。苏缜走过去,兴致盎然地往里看了一眼,却没看见鱼,只看见了一缸底的水,还飘着些绿色的絮状物。
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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