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
倾洹开始四处走动,他暗想:也许走着走着,就能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然而,事实是,他自始至终都停留在一个地方,动不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水从上方落入他的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而后,他站了起来,拿过一边褪下的衣服。
“你要去哪?”帝辛一把扣住倾洹的手腕,“倾洹,你又看到了什么?”
倾洹看着帝辛,目光有些冷漠。四百年来,失去记忆的他完全变了一个样,看人的眼神都是极其冷漠的。
“蜀山。”倾洹终究还是回答了帝辛。
“去蜀山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吗?”帝辛问这话心都在发颤,“你的伤还没养好,只有灵山的佛气才能……”
“檀香,我闻到了檀香味。”倾洹挣脱了开来,开始一件一件套衣服。他在幻境里只看到是一座山,其他什么都没有。威严的钟声之外,还有浅淡的檀香。
在他的印象里,一座山,山上会有钟声还有檀香味儿的,只有蜀山了。
蜀山,他根本没有接触过,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像,蜀山就该是这个样子。
“不行。”久目伸手夺过倾洹的衣服,冷着一张脸,却忘了,她的样子旁的人根本看不见,“等你伤好了,去哪都行。”
倾洹瞪着久目:“给我。”
“你如果非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没话可说。”久目自然也不甘示弱,“倾洹,你的命算是我和帝辛救回来得,你要记住,这条命你没有资格随意挥霍。”
“……”倾洹沉默了一会儿,抿唇,转身回了山泉下面,继续打坐。
他无法反驳,他想坚持却发现自己只能妥协。
“所谓的少年……”帝辛忽然开口,久目一惊,眼皮子跳了一下,“倾洹,那个少年存在与不存在,其实都无所谓不是吗?”
倾洹‘恩’了一声,扭头,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到了帝辛的身上。
“就算存在,那又如何呢?”帝辛扯了个笑,惨淡无光,“你现在的身份是上仙,然后呢?作为上仙的你要如何同人家在一起呢?你是,司战上仙,不是吗?”
“……”倾洹抿唇,眼睑垂落,“我只是想看看他,想知道他是谁。他看着……很难过。”
“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帝辛挥了挥手,“你的情缘都在姻缘簿上,你该同谁在一起自是有天来定,你……无需多心。”
倾洹点头,没有作声。
该同谁在一起吗?倾洹闭着眼,他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喜欢别人……他甚至觉得自己没了喜欢别人的能力。
“你糊弄人的本事,见长。”久目半响反应过来后,笑嘻嘻开口,却发现自己只是扯了扯嘴角,她甚至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愿。
“命定的……也许九千年前我不相信命,九千年后……我相信了。”经历了这么多,其实帝辛觉得,有些事情如何挣扎都没用了。
久目愣了很久,而后点点头。做了这么多,就连伏羲都想着要违背天意,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他们连伏羲都赶不上,如何就能成功了?有些事情,真的是只能想想,若是要付诸行动,那么上苍会让你明白,所谓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梦里的那个少年,成了一场梦。
倾洹抿唇,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少年,从他的心尖上踩过去踩过来,然后消失不见。
有些时候倾洹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记忆如此深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他的脑海里游荡着。
地府这些日子变得有些清闲,主要还是薛醒了过来,十殿的任务再不用其他殿的人去分担了,这样便好太多了。
此刻,薛嘴里咬着毛笔杆子,看着面前堆积的册子,叹了一口气。而后想起了什么,招了牛头:“你最近躲着我干什么?”近些日子,他发现牛头一跟他对视就移开视线,甚至总是找不到人影。
“啥?”牛头装傻的本事很成功,毕竟平日里就是个傻乎乎的人,
薛笑:“最近瞧不见孟婆了,你说她去哪里了?”
一边的马面面部神经抽出了一下,而后假装咳嗽了一声,抢先回答:“说是同帝辛在一起神游了。”
“哦?”薛笑,挑眉,而后垂眸看了一会儿册子,忽又抬头,淡淡开口,“倾洹……最近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