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好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见褪下口罩的医生,双眼泛起了荡漾的碧波。
眼前的这个医生,模子是那么地熟悉,像是从回忆里走来,染着隔年的风尘。
她看见他的胸牌上“见习医生,萧余”这几个字,不大,却格外晃眼,正午的阳光洒在胸牌上,透明塑料套子反照出亮晃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父亲戴上了镣铐被警察抓走的除夕夜,还有那天的烟火满天。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萧余呀,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相遇与重逢,却没想到是因为她来做流产,而萧余是接待的医生。
静好低下了头,嗅到了自己满身的脂粉味儿,撇了撇嘴,喃喃道,苏静好呀苏静好,你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小姐,您刚才说什么。萧余?真巧呀,跟我同名同姓。”他说,眼神浅淡,面无波澜,纯然的陌生人。
好想,好想上去抱住他啊。萧余,你不认识我了吧,你不记得我那天从辫子上扯下,给你作“信物”的蝴蝶结了吧。
更不记得烟火纷飞下,我给你唱的那首《虫儿飞》了吧。
不记得,才好吧。让你知道那个小女孩,现在是这样子一股子风尘气,多不好呀。
为了不那么尴尬,苏静好拨通了陆夕宁的电话,谁惹的事谁解决!
响铃三声后,那一头没有通,她开始胡说八道些什么。
“喂,我在医院。”没人应答。
“嗯。对。”她随便瞎诌着,也是没人回答。
“我怀孕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然后望了一眼准备起身离开的萧余。
结果,电话那头突然响了,还震耳欲聋,“什么,你说什么!不,是,我,的!”
她惊呆了,李雨婷也惊呆了。该死的,那个电话居然拨通了,而且是,她刚刚讲“我怀孕了”的时候通的。
然后那头“啪”地就挂了,时间16秒。
“可真够渣的。”萧余面无表情地走了。留下一个背影。修长,飒飒,冷淡,陌生。
她在原地拿着那张呈阳性的单子,默声不语。
李雨婷说:“静好呀,你家情郎这是不认识你了吗。这就不认账了?”
她掏出手机,一个一个字地打着:我要做人流,需要家属签字才可以。你回来一趟吧,我保证以后不骚扰你。
收件人:金宁第一大淫魔
状态:发送成功。
苏静好开了一个礼拜的病假,回到家之后就在考虑流产的事情。
然后,歇假第一天陆夕宁没鸟她。
第二天正巧是妇女节,陆夕宁给她打了电话,她刷牙去了,没接到。
接着又响了,这次是金宁第一人民医院的座机。
“喂,你好,请问是苏静好小姐吗。我是那天给你接诊的妇科医生。”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温柔而又充满磁性,是萧余呀!
“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好,好。”苏静好的眉眼又都窘到一起去了,她揣摩着是要让她过去做B超看看胎儿多大了吧,看看是选择药流呢还是人流呢吧。
刚挂掉电话,就接到了李雨婷的短信。
恭喜苏女士正式迈入妇女行列,欢迎加入我们的广场舞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