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想罢了多时,向上叩拜道:“皇上,老朽知罪!老朽已然老迈,无法再为朝廷效力,如今教子也无方,孙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有愧于皇上。”
他说着,老泪横流,胡子微微的抖动,好不动情,老眼转向冷可情,又叩拜道:“贵妃娘娘聪慧,姚三小姐定然是极好的,若是老朽一早知道,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不让他出门半步有机会遇见姚三小姐,只恐老朽的孙儿若知道姚三小姐被娘娘看中,被宫中的定下,打死他也不敢做出此等事情来,只是……事已至此……”
他顿了顿,再次叩拜:“老朽豁出老脸恳请贵妃娘娘,帮老朽向皇上求一求情,饶恕了老朽一家,关于入宫的女子,我秋家也有几位,请贵妃娘娘一一过目把关。”
容卿微微眯了眯眸子,冷可情的眉梢挑了挑。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道:“老狐狸厉害啊,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先是自行请罪,再是含蓄的表明自己和宝贝孙子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怪,为了弥补损失,可以在自家族中挑选合适的女子,连解决的路都为你想好了,豁着这张老脸,为国效力数十年,你能说不同意吗?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伤了一个老臣的心,你至于吗?”
冷可情轻笑了一声,既然这只老狐狸把问题抛给了她,那她就只好接招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动,裙裾滑过地板,宛如一路盛开了繁花。
她轻轻走到秋阁老的近前,虚虚一扶说道:“阁老请起。”
秋阁老微微愣了愣,但还是抹了一把泪,慢慢站了起来,“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按说呢,阁老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冷可情的笑意微敛,长眉轻轻一拢,秋阁老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一只手拢了拢,他心中明白,后面的那句话才更重要。
“但是呢,”冷可情的声调轻轻拉长,似乎有些难为道:“姚三小姐是本宫看上的人,本宫之前还曾经问过,姚三小姐可曾有过婚配,可曾有定了终身,姚大人都说没有,本宫才说明了来意,可恰巧秋少爷也来姚府提亲,这事情才赶在了一处。”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素手轻轻拨动琴弦,轻易的就拨开了秋阁老祖孙三人和姚尚之间的战火,祖孙三人齐齐看向姚家父女,姚尚心中发虚,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瞪三人。
秋阁老冷笑了一声,对姚尚说道:“姚大人,你为何心急至此,不先问问自己的女儿便应下了贵妃娘娘,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他一句欺君之罪,像一顶大帽子狠狠的扣在了姚尚的头上,姚尚的脑袋都晕了晕,白着一张脸道:“阁老说的哪里话来!不知者不怪罪,我也不知情!若不是阁老的孙儿干下好事……”
“就算老朽治家不严,管教无方,孙儿做了错事,但你的女儿就没有错吗?她回来就不向你哭诉吗?”
“这种事情,你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说得出口?”
“既然是女儿家,就更应该遵守妇道,好好在深闺学习女训女戒,做出此等事来,与人何干?”
“你……”
“够了!”
不知何时,冷可情已经走回了座位上,轻摇着扇子坐着,容卿冷冷的喝了一声,眼中的怒气翻涌似海,滔天的浪似乎要把人吞没,“你们吵够了没有?现在哪里还有当朝大臣的样子?与一群市井泼皮有什么区别?”
众人垂下头去,各自怀着怒气委屈,屋内的空气紧张到了极点,似乎拉紧了琴弦,轻轻一碰便会断。
容卿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他却没有看向姚才锦,直接从她的身上跳过,趁着众人垂头的空隙,他看了看冷可情。
冷可情眨了眨眼睛,拉过他的手,容卿一愣,只觉得那手指纤细,光润如玉,像是青润的草尖,轻轻的滑动着掌心。
一笔一画,感觉她在他的掌心写下字。
一出闹剧,看似没有什么意义,实际上她替他为这个僵局打开的一个开端,秋家势大,又与慕容家关系非浅,必须敲山震虎。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刹那,她收回了手指,容卿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他握了握掌心,那一笔一笔似乎刻入他手掌的脉络,那是她满满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