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气道:“师尊,我好想你。”
叶云澜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眼尾被逼出一点泪,声音沙哑,“叫你的魔气……滚开。”
沈殊并没有让魔气滚开。
只重复着喃喃道:“……我好想你。”
寝殿之中阴影摇晃。
好像有什东西破碎,又有香气弥漫。仿佛花瓶滚落到地上,裂成碎片,里面装着的开到靡艳的花掉出来,甜美的花香萦绕开,馥郁浓稠。
教人心醉。
……
魔域,珈蓝城。
血红灯笼映照着长街,一座高楼之上,几名魔修正聚在一处饮酒谈笑。
有人道:“你们可听闻尊主即将大婚的消息?”
旁边人笑道:“婚宴的请帖都已经被公然送到正魔诸派手中了,此事今整个修真界,还有何人不知?尤其正道那边,可是炸开锅。”
之前的人又道:“我还听闻尊主要娶的,乃是自己昔年师尊?”
旁边人便“啧”一声,意味深长道:“还是尊主会玩。”
又有一人举杯笑道:“尊主的那位师尊,可是这三多年来天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人。若换做我,天天对着这样的美人,也肯定持不住——什师徒伦理,正魔之分,都是狗屁!……唯有拥美人在怀是真啊。”
“不过,之前不是一直传闻那人已经死了?”
“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旁边人慢悠悠饮一杯酒,淡淡道,“尊主的手段,你我哪能窥探。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哦?少宗主且仔细说说。”
“以前不是也有传闻说是尊主亲手逼死自己师尊,我看事实也相差不离。”旁边人打开折扇轻摇,“不过既然那人今还能现身,可见并不是被逼死,是被逼到绝路,被尊主好生藏了起来。藏了三多年,怕是已经被折腾得乖顺了,这又被放了出来,给个名分。”
原人恍然大悟。
在座其他魔修都对这些事习以为常,纷纷发出会意的笑声。
有人拍掌,“此事尊主干得漂亮。那位美人也不知是多少正道之人心中的皎白月光,此事一出,正道已是炸开锅,不知有多少名门大派的修士咬牙切齿。我听闻,就连前后两任天机阁阁主都对其念念不忘,实在教人好奇那位美人究竟是何等容颜啊。”
有人笑道:“或许未必只是容颜,美人的身子自然也是上等名器……尊主艳福不浅,好生教我等羡慕。”
旁边少宗主摇着折扇,忽然望向角落中一个身形肥胖的魔修,“说起来,岑长老,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家里养的这位,曾经也是天机榜上的美人?滋味如何,赶快给我们说说。”又望向站在岑长老身边为他倒酒的瘦弱人儿,“好端端一个美人,如何要用面纱遮脸?”
岑长老堆起笑脸,道:“滋味尚且不错,床上骚劲挺足,稍微弄一弄就能浪得出水,就是容貌被毁大半,看着不堪入目,我便命他用面纱脸给遮了。少宗主若有兴趣,也可带回去赏玩几日。”
只是那少宗主一听“容貌被毁”四字,便有些意兴阑珊。
到底饮酒无趣,还是想看看曾经天机榜上的美人究竟如何。
于是便折扇一扇,劲风吹过,那倒酒之人面纱便被吹飞,露出来一半狰狞、一半秀美的面目。
那一半完整的面容并不是不美艳,涂红唇脂膏,眼眸盈盈如水,我见犹怜。
只是另一半却着实狰狞得有些过分,蜿蜒的疤痕印在上面,像是无数条攀爬的蜈蚣,黑中泛红,看着教人恶心。
少宗主皱起眉端详片刻,勉强从那小半边白皙的面容里拼凑出原本面目,便半眼都不想再看,折扇一翻,风刃划过,人便被掀飞到角落之中,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少宗主懒懒道:“可惜,若是容貌完整,本少宗主赏脸临幸他一回也不是不能。今丑成这般模样,也亏得岑长老你还下得去手,还带出来饮酒作乐,岑长老的品味相当独特呀。”
岑长老能够在极欲魔宗里爬到现在位置,素会察言观色,忙道:“是这贱人不要脸,今日在床上浪着求我带他出来,没想到污少宗主眼睛。此番回去,定然好好管教,教他收敛浪性,莫再作怪。”
又转身向角落里之人怒吼。
“还不快滚!?”
被劲风击中肺腑的人狼狈从地上爬起,出了高台楼阁,又走几步,便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倒在往下行的倚栏边。
高处的劲风吹着他衣衫,他目光迷离地望向远处。
一排又一排的血红灯笼在珈蓝城中向远处蜿蜒。
血色尽头,隐隐约约有一座庞大的魔宫。
“阿澜……”
“你竟没死……”
他喃喃着,面颊因醉酒泛红,眸色从盈盈波光里透出火光欲念。
还有隐埋深处的,无穷无尽的恨与怨。
他的影子在风中摇动扭曲,忽然有一个声音自他心中响起。
那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
像是有无数人无数的声音糅杂在一起,重重叠叠纠缠着,能够唤起人心中最深沉的欲望和恶念。
“人类,之前本王提到过的事,你现在想得如何?”
容染痴痴望着远方。
“你说过,只要我之后按你所说的做,便能够实现我所有愿望,是真的吗?”
那声音笑一声,道:“自然。”
容染眼瞳慢慢被黑色浸染,他自己却仿佛毫无所觉。
“我只想事成之后,你帮我杀沈殊那畜生,让我带着阿澜,去一处无人之地,没有人能够再来打搅我们。”
那声音道:“没有问题。”
容染便笑起来。半张脸上的疤痕都随着他的笑容扭曲。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