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南臣翻了个白眼,“得,我这儿是破医院,您找好医院去查,这总行了吧?”
战祁懒得去跟他斗气,又开始在他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易南臣知道他此时心里烦躁的很,也就不再去跟他抬杠,从酒柜里翻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之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便走了进来,对着易南臣鞠了一躬,“易总,战总。”
易南臣摆摆手,“别迂回了,直接说重点,宋清歌到底是什么毛病?”
医生看了战祁一眼,酝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经过我们初步会诊,我们认为战太太应该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重伤而造成免疫力低下,所以有可能是易感人群。”他说完又抬头看了战祁一眼,询问道:“战先生,除了时常晕倒之外,战太太是否还有头痛以及恶心的毛病?”
战祁想了想,点头道:“是,有时候她弹琴弹到一半就会觉得头疼欲裂,疼的最厉害的时候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几乎到了满床打滚的地步。”
“那就没错了,而且经过专家的检查,他们认为战太太之所以会被确诊为易感人群,除了这次受伤,还和她本身的身体素质较差有关。我想问您,战太太以前是否就受过重伤?比如……出过车祸之类的。”
“车祸?”战祁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五官科的医生在为战太太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右耳听力明显有些弱,而且经过检查,战太太有习惯性耳鸣和听力障碍。”
“听力……障碍?”战祁的唇瓣龛动了两下,怔怔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认为战太太或许曾经遭受过严重的创伤,由于她当时没有及时就医,所以导致右耳留下了残疾,这个毛病可大可小,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医生顿了顿,抿着唇没有说话。
战祁猛的提高了声调,“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怎么样?你说啊!”
医生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会发展成右耳完全丧失听力能力。也是俗称的全聋。”
其实他们会诊之后也觉得十分惋惜,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子,未来还有着无限可能,可是身体却像是年久失修了的机器一样,处处都是残破的问题。
全聋……
这两个字就像是当头棒喝一样,将战祁冲击的溃不成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
也就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她的右耳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吗?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反应,而在此之前,她也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可是他却完全没有留意过。甚至于那个时候,他还指责她是在装死,全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
战祁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地板,良久才嗓音喑哑的问:“那她这种情况,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有是有的,但是不大。如果真的丧失听力,战太太有可能需要佩戴助听器……”
“不可能!”战祁忽然猛的提高了声调,双眼赤红的对着医生呵斥道:“她不需要那种玩意儿,她才29岁,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靠着助听器度日?绝对不能!”
医生有些委屈,“我也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性而已……”
战祁闭了闭眼,仰头长叹了一声,又问:“那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怎么做才能有所改善?”
“战太太的身体状况之所以这么差,除了她自身底子不好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心理原因。我们的心理医生在给她做了测试之后,发现战太太现在有些悲观,所以我们建议您可以带她出去旅游或者是散心,多走一走,有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他点点头,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
战祁再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宋清歌正站在窗前出神,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寂寥的背影,缓步走上去从身后拥住她,紧紧地箍着她的肩,脸埋在她的颈窝,整个人都有些不堪一击似的。
他鲜有这样极其依赖她的一面,宋清歌怔了怔,问道:“出什么事了?”
“清歌……”他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轻柔而缱绻。
“嗯?”
“对不起。”
他又用力将她抱的更紧,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一句话他说的情真意切,“对不起”三个字,也不知道是为了过去的哪一桩哪一件,他知道这是最没用的三个字,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别再说这些了。”
宋清歌伸手将他的桎梏拉开,转头看着他问:“我可以出院了吗?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太闷了。”
战祁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好,点了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就出院,你不喜欢呆在医院里,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回去的路上,战祁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宋清歌也懒得去和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顾自望着窗外。他愿意握着就握着好了,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
战祁正好坐在她的右边,转头看了看她的娇小可爱的右耳,还有她莹白饱满的耳珠,想到这里以后有可能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听不见他说的情话,他就觉得心里一阵抽疼。
他往她身边坐了坐,侧头在她轻声唤了一句,“清歌……”
宋清歌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他,警惕的看着他道:“你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指了指她的右耳,“你这里,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啊,怎么了?”
看样子医生说的没错,她的果然是间歇性失聪和耳鸣,可越是这样,战祁心里就越是不安,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出过事故?比如车祸之类的。”
他的问话让宋清歌一愣,眼里明显闪过痛意,好半天才稳住情绪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战祁坦然道:“医生说你的身体不好,有可能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事故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我问问你。”
她抿了抿唇,颤声道:“是发生过一场车祸,在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
战祁的呼吸一窒,哑着嗓子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宋清歌闭上眼,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当初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在一个雨夜往回家走,结果却被一辆车撞倒在地,当时她试图向司机呼救,可是那个司机却根本没有理她,反而是调转车头逃离了现场。
她一个人绝望的躺在雨地里,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一起了,可是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却被送到了医院,至于是谁送她的,她也不知道。
那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生了知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奶水,孩子免疫力差,再后来就被查出了尿毒症。
而这一切,都和当年那场车祸脱不了关系。
宋清歌好半天才睁开眼,声音发颤的说道:“别问了好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回忆那些了,太痛苦了。”
因为一想起她曾经所受的苦难,她就会无可避免的想起他当年的绝情和冷漠。
战祁看她情绪不对,也就不再勉强,伸手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柔声安抚道:“好,不问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然而宋清歌却没有看到他眼中闪着的冷厉和狠绝,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当初害她差点丧命的人,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他侧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试探性的问:“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好,需要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心情,等过两天我忙完了桃城电厂的签约,我就带你去日本,好吗?”
宋清歌只是漠然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去。”
战祁脸色一白,讪讪的闭上了嘴。
*
自从知道了宋清歌以前出过车祸的事之后,战祁回去便立刻交代许城,让他派人去查清楚她以前的事,并且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查到她当年车祸的真相。
这天,战祁正在书房里对着一堆文件出神,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琴姨便推门进来了,“先生,三少和毅少来了。”
她侧身让开,战峥和战毅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揉着太阳穴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现在天天窝在家里,公司的事情都丢给我们俩,我们不来这里找你,能去哪儿找你?”
战毅进了书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而战峥就显得拘谨一些,显然是上次战祁那一巴掌的劲儿还没过,兄弟之间难免有些尴尬。
战祁挑了挑眉,揶揄道:“怎么着?还记恨我那一耳光?觉得我打错了?”
“没。”战峥抿了抿唇,垂眼道:“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到了宋清歌。她毕竟豁出命去救了你,我说那些话的确不应该。”
战祁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战毅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你们俩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跟你没关系。”战祁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别废话。”
“还不是因为时豫那个王八蛋。”战毅咬牙切齿的怒骂了一句,“妈的,那臭小子怎么就跟个苍蝇似的招人烦,每天没完没了的绕在咱们周围,专和咱们作对,除了跟咱们添堵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
战祁蹙眉,“他又怎么了?”
“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说我那个电建公司给桃城电厂做的规划不合格,而且用的建筑材料不符合国家安检标准,并且把这件事捅到微博上去了,现在公关部正处理这件事呢。”
战祁眼神一凛,“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战毅撇撇嘴,“您老先生天天忙着安抚女人,哪有功夫管这个。”
“战毅!”战祁有些恼了,厉声道:“你他妈的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给老子滚出去!”
战毅也知道他最近因为宋清歌的事情焦头烂额,不想戳他眉头,耸了耸肩只好认怂,“好了好了,您别生气行吧?我就这么一说,更何况这件事现在已经解决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是不明白,大哥你到底是欠他时豫什么了?那家伙怎么就跟个疯狗似的,咬住咱们不放了?”
这件事已经在他们兄弟心里憋了好久了,今天战毅特地拉了战峥过来,无论如何也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战峥见状也追问道:“是啊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们兄弟都说清楚啊。”
战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知道这么多年瞒也瞒够了,叹了口气,沉沉的说道:“当年我刚进宋家的时候,因为去给宋擎天执行一个毒品交易任务,结果被人给埋伏了。对方绑了时豫和清歌,把他们两个架在缅甸海上,让我二选一,我当时选了清歌,时豫……被扔进了海里,后来他就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战峥和战毅显然也没料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大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能为了一个仇人的女儿放弃了自己的亲兄弟?”
难怪时豫现在会这么恨他,如果换做是他们,一定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战祁按着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时能怎么选?小七那个时候还在念书,而且又在宋家住着。如果我不选清歌,那宋擎天能饶了我吗?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得死,没准儿还会牵连到战门,而且我那个时候报仇心切,心里也知道,如果我做这种选择,宋擎天一定会对我放松警惕,这样我就能成功取得他的信任……”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几个人一抬头,不约而同的都是一惊。
宋清歌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怔怔的望着战祁,手上的托盘已经掉在地上,茶壶和杯子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