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那么多,会不会是谁故意买通了司机,想要把他拖下水?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
叶妩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想起了那次在巴黎,他也是遭到仇人的暗算,差点没命。
他得罪过的人那么多,如果有谁想报复他,又没办法对他本人下手,很有可能利用自己来伤害他!
没错,事实也许就是这样!
她猛地抓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去问他,问个清楚。
只要他说不是他,她就会相信!
但当她解锁后,指尖碰触到信箱,那条事发当天由他亲自发来的简讯,蓦地蹦入她的眼里。
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发这样一条简讯?
妈死了,阻挠他的石子也会消失,事情就解决了。
这条简讯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五指黯然松开,手机蓦地砸在床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
自从Joy出现在叶家,陆言书心里的担心日渐加深,他害怕叶妩会被说动,害怕她会回头。
他只能往返在医院与叶家之中,只要有空,便会跑来叶家陪着叶妩。
婚庆公司他已经定好,钻戒正在定制,就连酒店,叶爸也看好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叶妩,”陆妈一大早提着饭盒来到叶家,她亲昵地握着叶妩的手掌,笑道:“言书他今早接到电话,说是病人病情加重,他得去医院为病人开刀,没办法来陪你了。”
“工作比较重要,没关系的。”叶妩笑了笑,神色有些放松。
这几天,陆言书天天跑来家里,她知道,他是为了陪伴自己,但她心里总有些抗拒,听到陆妈的话,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陆妈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她活了半辈子,不敢说看人看得多准,但一个女人是否爱一个男人,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上次逛街,她就已经发现,叶妩的情绪不太对劲。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吗?
陆妈的眸光忽地轻闪:“叶妩,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给言书把午饭送去吧,他啊,一忙起来总会忘记吃东西。”
她要多为这两个年轻人争取相处的机会,都快结婚了,这感情必须要增进才行。
“我……”她不想去,即使知道她快要嫁给他,但她真的做不到把他当作未来丈夫一样对待。
她感激他,亏欠他,可她真的没有办法爱上他。
“你别不好意思,很快就是一家人,相信言书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陆妈柔声说道,态度十分坚持。
叶妩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我会去的。”
“那就拜托你啦。”陆妈顿时展颜。
看着她欣慰的笑,叶妩心里愈发难受。
十一点多,她将饭菜热好,提着饭盒出门。
当来到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仿佛又回到了车祸发生的那天,也是在这刺鼻的味道包围下,她永远失去了妈妈。
深吸口气,将心头的痛意死死压下,不愿再去回忆那会撕扯她心的画面。
询问过护士台的护士,找到他的专属办公室,房间里空无一人,听护士说,他正在为病人进行手术。
把饭盒搁到桌上,拉开窗帘,下方花园里,穿着病服的病人正在悠然地晒着太阳。
她看到有年轻的女人,推着轮椅上的爱人在花坛边说说笑笑。
曾经,她也曾这样照顾过一个人。
村庄里,无法行走的他,非要自己留下来做看护照顾他的他。
她还记得,离开村庄那天,他说过,会带她再回去。
说着这句话的他,神色那般温柔,那般深情。
她相信他不是在说谎,他的情是真的,他的爱也是真的。
那样的男人,真的会干出伤害她的事吗?
他真的会因为妈妈的不同意,害死妈妈?
叶妩,你能不能别再犯傻了?
一抹自嘲的笑在唇边绽放,她苦涩的闭上眼睛。
明明有证人,有口供,明明有那么多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直到现在,还要为他辩解?
为什么她还抱着那卑微而又可怜的希望,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误会?
叶妩,你忘了吗?忘记妈妈是怎么死的?忘记爸爸命悬一线?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太阳穴抽抽地痛着,她的心像是被割裂成两半。
“叩叩叩”,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她从痛苦中唤醒。
拍了拍脸,将那些翻腾不息的思绪压住,转身打开房门。
“诶?你是谁?”一名护士奇怪地盯着叶妩,“这里不是陆医生的办公室吗?”
“我是他的朋友。”解释的话语脱口而出,她至今仍旧无法坦然地将自己当作他的未婚妻。
“哦。”护士点了点头,挤开她,进入房间,将一份东西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叶妩凝眉问道。
“不知道,昨天有一个女人放在护士台上,说是要转交给陆医生,上午太忙我把这事给忘记了。”护士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你慢慢等吧,我先出去了。”
目送护士出门,叶妩这才转移目光,落在办公桌的文件上。
那是一份病历。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可当视线掠过病患名字那栏时,呼吸顿时一滞。
“温莎?”怎么会是她的名字?
熟悉的姓名,令她心生困惑,匆忙将病历拿起来,一张卡片从缝隙中掉落。
【陆言书,我走了,抱歉,不能参加你和Ann的婚礼,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祝你和叶妩幸福、快乐。】
笔迹有些潦草,在卡片的角落还有一团湿润的痕迹。
温莎她走了?
她会去哪儿?
思绪一片混乱,她想不通,温莎为什么要走,她不是说放下了吗?不是释怀了吗?为什么……
颤动的目光在手中那份病历上定格。
这又会是什么?
手指缓缓将病历翻开,当看清上边所写的文字后,她整个人如同雷击般震在原地。
骗子!骗子!
说什么孩子不是他的,说什么放下了,通通是假的!
如果孩子不是陆言书的,她为什么要留下一份流产手术的病历记录?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他?
她的身体踉跄着靠住桌沿,怎么会这样?
“其实有件事,是我弄错了,我怀的孩子,不是陆言书的。”
“我早就放下了。”
“我想通了。”
“祝你们幸福。”
……
那天,她说的话犹言在耳,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瞒着所有人,把孩子拿掉?
她曾经那么想要保住孩子,她曾经那么渴望留下它,现在却亲手扼杀了孩子的生命。
如果她没有答应和陆言书结婚,温莎就不会失去这个孩子,她更不会编造出那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只为了不让她内疚,不让她自责。
可她呢?她居然连温莎在说谎也没能看出来,她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那番漏洞百出的谎言。
叶妩捏着病历的手不住颤抖,那一行行记录,一个个字,像是刀子戳进她的心窝。
她都干了些什么?她亲手伤害了最好的朋友!
只为了成全她和陆言书,她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叶妩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钻进车厢,猛地踩住油门,轿车一路疾行,她几乎是一路飚车赶到宾馆。
“抱歉,住在那间房的客人在昨天上午已经办理了退房手续。”前台的接待员在查过资料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不在了?
叶妩立即拿出电话,拨通温莎的手机,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机械、冰冷的客服提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从掌心滑落,温莎她现在会在哪儿?她刚打掉孩子,拖着那样一副虚弱的身体,就离开了?
担心、愧疚、懊恼,无数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