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瞧,看清楚了也不说话,转过身就往村子里跑。
十二叔婆就道:“这谁家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话间,马车行到村里,但见两旁道边便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杨氏看到一个熟悉的宗亲,就热情地打招呼:“八婶娘,您在这晒太阳呢。”
八婶娘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我来瞅瞅这不要宗族的能干人长什么样儿。”
杨氏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十二叔婆连忙打圆场:“乱说什么呢?哪里就不要宗族了?都是误会。”
八婶娘翻了个白眼。
一个少年嚷嚷道:“误会什么?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嘲笑京兆杜氏族中无人,我们出去,头都抬不起来。”
“就是!陷宗族于不义!怎么还好意思回来?”
“有本事姓杨得了!还回来做什么?”
杜清檀便知,她们这是把人家得罪狠了。
你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就该逆来顺受才对!
怎么敢违逆堂堂族长的命令,慢待我手下的首席走狗,还撺掇做官的族人写信下我的脸面,挑战我的权威,那是活腻了!
非得让你们知道族长的厉害不可!
这就是宗族的蛮横不讲理处。
纵容强势的,欺负软弱的,压制格格不入的,惩戒不听话的,外加动不动就煽动族人打群架。
杨氏也意识到了,瘦削的脸上呈现出死灰般的颜色来。
饶是如此,她也紧紧握住杜清檀的手,沉稳地道:“不怕。”
“我不怕。”杜清檀反手握紧杨氏的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廖管事来了,阴沉着脸站在路中间道:“主君命你们去祠堂。走着过去。”
杨氏的手便是一颤。
十二叔婆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何至于此?本是小事一桩,何必兴师动众!”
“宗族名声岂是小事?!”廖管事高声厉喝。
上次,他被杜清檀唬住是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气势已被压制。
此刻是在自家地盘上,当着这么多族人,当然要找补回来,不然都有样学样,还了得!
十二叔婆无端受了气,也不耐烦开腔了,只把脸死死板着。
杨氏的性子反被激了出来,高声道:“走就走!我倒要瞧瞧,这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把我们孤儿寡妇怎么办!难不成比外人还要更凶残?”
杜清檀举起袖子掩住口,轻咳几声,细声细气地道:“大伯母开玩笑呢!我们总不会没被外人逼死,反而被族人逼死。”
她一开口,围观的族人便静默下来。
说来也奇怪,她看着孱弱,吐字却很清晰,不紧不慢的,十分沉稳,让人忍不住屏了呼吸,静听她诉说。
杜清檀立刻敏锐地发现了。
她当即停下来,给众人团团行礼,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福薄,先父早亡,家道败落,病弱无依,被萧家嫌弃,强按着非要不按规矩退婚。
怪我心高气傲,没能认清现实,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京兆杜氏女,名门望族的气节颜面不能丢,故而坚决不从,得罪了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