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制胜之机,众人只道高手棋路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还在苦思冥想究竟为何如此,是否还有奇招制胜,却不知台上那玄袍少年当真就是随性一置,根本不管这局输赢。
郁旸涎见状笑叹一声,当即弃子道:“这子不落也罢”
洛上严起身笑道:“请。”
郁、洛二人言笑晏晏地上了二楼雅座,留下大堂中那局残棋不闻不问,倒是其他人以为其中另有玄妙,都围在棋盘周围不肯离去。有人甚至当场抄录棋子走向,想要好好研究。
洛上严对此一笑置之,与郁旸涎道:“如此眼界,不分好坏,还谈何远目高志,也就只能在我这云来坊侃侃而谈了。”
“云来坊中少不得真名士真英雄,洛兄与他们结交,就没有远目高志?”
“世间人生,各在其位,各司其职,我只是个行商之人,心中高志无外乎财源通达。再作为魏国百姓,只望我国国泰民安,百姓无忧。”
“乱世之中,不强则无国之安宁,弱小者唯有忍受欺凌,国力强劲方可保得子民平安。”郁旸涎目光渐沉,神情也随之忧忡。
洛上严起身道:“郁兄志存高远,受我一拜。”
郁旸涎不知洛上严此行何意,即刻起身拦道:“洛兄不可,我受不起。”
洛上严摇头道:“郁兄为我王效力,便是为我百姓谋福,强魏之路有郁兄相助,身为魏国百姓,郁兄受得起。”
郁旸涎将洛上严劝坐后才道:“洛兄言重,我自有我的目的,不尽是为了魏国。”
“话虽如此,结果却是一样的。郁兄若当真为我王寻到宝物,那我魏国……”洛上严一时兴奋便有些忘形,话出口后才觉得自己失言,立即致歉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现今有关郁兄为我王寻找宝物一事已经甚嚣尘上,加上郁兄太虚家弟子的身份,关于宝物的猜测便更是离奇。”
郁旸涎只作淡笑,并不回应。
洛上严见状只得赔笑,又低声问道:“说我闻讯之后没有好奇实乃假话,我不问郁兄所寻究竟是何物,只想确定,郁兄是否当真算得为我国效力?”
“洛兄以为我如今身在魏国,又确实见过魏王,是想要为谁为哪国效力?”此时两人目光交汇不似方才平和友善,郁旸涎虽仍含笑,眼底却已经有丝丝冷芒透出。
洛上严只道郁旸涎如此申请虽不甚凌厉,却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这便收回目光,举茶道:“光顾着说话,竟忘了这个,请。”
郁旸涎小口轻茗,真是被茶香冲淡了些许因为洛上严的试探而产生的不悦,他稍带歉意道:“失礼了。”
如此境地显得有些尴尬,郁旸涎稍后才开口道:“我有一事,想请洛兄相助。”
“郁兄请讲。”
“再过几日,我想请洛兄与我一同前往魏宫。”
洛上严诧异道:“找我进宫?觐见我王?”
郁旸涎摇头。
洛上严不知郁旸涎究竟意欲何为,但见这少年脸色不似玩笑,他虽觉其中或有危险,却还是点头道:“郁兄所邀,我必定答应。只是伤势虽有好转,还未曾完全康复,未免到时拖累郁兄,可否容我再调养几日。”
郁旸涎点头道:“并不急,时机也未成熟,洛兄好好养伤。”
洛上严暗道郁旸涎心思颇深,想他今日至云来坊,花了这么多时间,除了探望自己的伤势,便是约自己共探魏宫,如此兜兜转转,好是迂回。一旦想起他而人虽共历生死,却仍在互相试探,洛上严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惆怅,却未曾同郁旸涎表露,只饮茶作为掩饰。
郁旸涎见洛上严神情黯淡,有意关心道:“洛兄还有为难之事?可否告知于我,或能相助。”
“人生在世,为难之事数不胜数,郁兄真要出手,怕是双拳难顾。”见郁旸涎当真被自己揶揄得无话可说,洛上严又觉得这人有些可爱,便不再捉弄于他,转开话题道,“方才一局棋并不尽兴,我还想与郁兄再切磋一盘,不必兴师动众,就在此处,就你我二人。”
想来与洛上严两次对弈都另有他图,郁旸涎也觉悻悻。此次洛上严明言相邀,看来挚诚,他亦有些被感染,心中对这局只与他二人有关的棋局怀有期待,遂道:“却之不恭。”
于是洛上严命人摆棋,在云来坊二楼雅座内,与郁旸涎再对弈一局。这局棋与国势无关,只是他二人以棋会有,因此都下得专心致志,前情投入,可谓畅快。
待郁旸涎离开云来坊时,已经日薄西山。
洛上严有意留人用膳,郁旸涎却道:“我还有事在身,不便叨扰。”
“那这顿饭我且记下,日后再请郁兄作为今日陪弈的酬谢。”洛上严道。
郁旸涎不应不拒,就此与洛上严话别。回至相府,经过回廊时,他又向曾经惠宓居住的方向望去,见那长出院墙的树枝上绿叶频发,正是茂盛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