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下房梁,驾着轻功飞走了,梁、杨二人对视了一眼,一时语噎。
“这二人此番怕是悬了。”杨肇摇头点评。
“如此,又当如何?”梁紫霄难得正经。
“命里有时终须有,他们二人的性子想融一处本就不易,如今这局面,亦在意料之中。”杨肇回头看着梁紫霄,“俞云清本就是个冷硬的性子,极是不好相处,近年更是愈发行事狠辣、喜怒无常。我及早便提醒过他,他却执迷不悟,如今这模样,亦是他自己造的因果。”
“唔,你是说他活该?”
杨肇幽幽看了梁紫霄一眼,转身走了。
梁紫霄将身子支起来,半坐在房顶上,看了看荀卓文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杨肇离去的方向,“啧”了一声,道:“这一个个的,一个太不让人操心,一个太让人操心,累哟!”
梁紫霄说完又翘起二郎腿,枕着手躺在了房顶上。
风吹过,扬起他鬓边未束起的几丝长发,阖上那双饱含风情的眼眸,俊美的面容平静安详,竟显得清逸之极。
香炉里燃着青莲香,清凉醒脑的气息却不能平息此刻俞云清心内的烦躁。
香屑一添再添,白烟不断冒出来,竟将暖阁里弄得仙雾缭绕,惹得俞云清咳嗽起来。俞云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随手将香料盒扔在了桌案上,打开窗子,让外面的凉气钻进来。
回到杨府,杨起本以为自己迎来的将是一顿家法,最起码也该训斥几句,然而,杨肇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他准备婚礼事宜,甚至连父亲、老太爷对这事也未曾理会,这样的情形委实反常。
即便是在往日他不曾展露锋芒之时,若出了这等事,家里的人也不会不管不问,更何况是如今有身份有地位的自己?不知为何,杨起心中很不安。
“小姐。”寻幽颔首,恭敬道。
俞云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坐在了软榻上,寻幽见状知道她是不想听自己说废话,便开口道:“杨宅在准备婚礼事宜,杨起并无异动,只是林家……林琦娟以死相逼,闹着要进道观清修,林家人已将人送出城,可要奴婢安排……”
“不必林。”俞云清忽然开口,话语中竟有些疲倦和颓废。
“啊?”寻幽吃惊,一时失了态。
俞云清的计划她是全盘知晓的,此时正是打击二人最好的时机。
杨起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实则十分狠辣,若一瞬间从云端跌到谷底,绝对会诱导出他内心最敏感、最阴暗的一面,到时候只要林琦娟嫁入杨家,就绝对翻不出杨起的手掌心。
失去了一切,再过回从前甚至比从前更不被人重视的生活,到那时。心内有怒却无处发泄,杨起一定会疯狂的,那么林琦娟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林琦娟那种连一个小计谋都玩不转的女人,能藏住什么,她又岂会是杨起的对手?杨起早就看穿了林琦娟对他的厌恶,想一想,若是林琦娟才刚刚过门,他一路顺风顺水的官便突然断了,那将会是怎样的景况?
杨起那骄傲自负的性格,必会觉得林琦娟正在心里瞧不起他,那才是真正的把这两个人打入地狱,让他们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按照俞云清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寻幽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计划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中断,她可不认为俞云清会突然变得良善了。
“你敢质疑我?”俞云清双眸一冷看着寻幽心底发凉,手指也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对于她如此反应,俞云清十分满意,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话中却不带一丝的笑意,“记住你的身份,出去!”
“是!”寻幽应了一声,连忙出了门,直到到了门外,她还有些惊魂未定,俞云清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方才她以为她会杀了她!
毕竟有焚香的例子摆在前面,她不认为俞云清是会顾念情分之人,至少不会对自己。
对于焚香的死,寻幽确实曾怨过、恨过、恼怒过,因为自己虽然与家人分开多年,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毕竟焚香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血脉关联的人。但她也明白,这事要怪也只能怪焚香太蠢。
然而,她既然做了,就要承受自己的作为所带来的后果。
与这辽歌权贵相比,她们只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从前还有母家帮衬,虽然不是世家但也在小康之上。那样的背景,自己这个温家嫡女尚且只能给白越做妾,她一个庶出,如今又是罪臣之后,能凭什么去攀附林家?
林二虽是贪恋美色之人,却绝不糊涂,他想纳焚香为妾,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色,这天下,美人何其之多,焚香碎芒诶,但也算不得人间角色,焚香这种姿色的女子,他寻来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世家里,即便是妾室,那都是有来头有背景的,尤其是林二这种打世家未来的掌舵人,妾室的身份大多是小家族、小官的嫡女,或者是大世家、高官家的庶女。即使有婢女出身的妾室,那也是家中长辈千挑万选出来的通房或妾室,皆长辈赐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