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纳兰记石的营帐前。
陈焕和西北军营的众位副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陈焕明白,俞云清必是要去救人的,若不是先找上自己,也必是先找上荀巡的人结盟,如今怎先找上了纳兰记石?
而西北大营的副将们更想不明白,俞云清和少帅的事,他们看在眼里,即便无关情爱,那也是多年挚友,俞云清怎么也该先来找他们呀!
倒不是说俞云清多稀罕,而是俞毅川那支铁骑军很稀罕。同样的的人马,人家的一个顶好几个,所有人都好奇这只强悍的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更好奇的是,俞云清分明也在山中,如今怎么武功高的没出来,她一个小女子不但出来了,还这么快就领着一支骑兵杀了回来,且一出手就让乌英国撤了大部分的兵力?
看昨日的阵仗,便知俞云清的地位不同寻常。这不是因为她是俞毅川的妹妹,若是如此,她根本不必出现在军中,可这女子不仅出现了,还一脸从容地和俞毅川一起站到了军前,这难免让人想到另一重身份,军师。
不,即便是军师,也是走在主帅身后半步的地方,她到底承担着怎样的角色?军师,那就意味着乌英国边境线一事是她的手笔。一个女人出谋划策?众人更愿意相信事实并非如此。
可洽谈之事向来是军师与主将的事,如今俞毅川不出面,反是放心自己的妹妹出面,俞云清一清早去拜见纳兰记石,总归不是为了谈诗论赋。
相比于陈焕之众,纳兰记石便显得镇定多了,听后只是微怔,便吩咐将人请了进来。俞云清进门时,纳兰记石正在倒酒,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是伸手道:“请。”
二人对饮了一杯,俞云清也不准备给纳兰记石拿乔客套的机会,直接切入正题:“纳兰公子,云清今日过来是有事要与公子商讨。”
纳兰记石轻挑眉头:“为私事?”
“是。”
“那俞二小姐的私事,可真是不小。”
俞云清微笑着摇摇头:“一般,一般。”
“既是为私事,那二小姐这个人情可就欠大了,怎么还?”
纳兰记石是聪明人,该提的提,不该提的,半点儿也不多说。共同的目的,共同的敌人,现在这场拉锯战不过是在争谁得利多些罢了。
俞云清一笑,她确实是先摆低了姿态,可是不是妥协。要救人不假,可她不会先自乱了阵脚,这时候,她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纳兰记石挖了个坑,她可不会傻傻往里跳:“既是商讨,自是互利双赢,哪里来的人情?”
“当年纳兰氏为何被灭族,云清想,身为纳兰氏后人的纳兰公子你,比云清更了解。云清为救人,公子为复仇,面对共同的敌人,结盟,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俞氏一族好歹是世家,当年战乱时也曾多有被牵连,虽时隔多年,但知道的内幕却是不少。如今大邺所谓三郡一说,便是当年前朝声名煊赫的三大世家的世居地。
居南郡荀氏,邵集郡王氏,化齐郡纳兰氏,彼时的三大世家才算是真正的世家。根深蒂固,源远流长,其鼎盛之态,完全不是如今的七望可以比拟,就连俞氏发展至如今,也不过是当年纳兰氏产业的七成罢了。
当年,帝王昏庸导致各地叛乱,诸侯郡王争城夺地,三大世家,便成了天下人眼中的肥肉。王氏彻底匿世,荀氏起兵,纳兰氏选择了护主。然而,帝王听信谗言,纳兰氏受尽迫害,一个大世家,昼夜间彻底倾覆。
不过纳兰家毕竟是世家,有血脉留下也很正常,纳兰记石不就是例子吗?况且大邺历任皇帝,无所不用其极地清查前朝余孽,慕容氏的血脉不也一样延续至今?这天下就没有钻不了空子的地方。
纳兰记石眉心一跳,他以为这个女人懂得适可而止,却不想这个女人会直接道破!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把话挑明,双方说话也舒服。
“俞二小姐似乎忘记了,欠我纳兰家的,可不止他慕容氏,你俞氏一族如今的荣光,也是我纳兰家给的。”
俞云清笑容不减:“纳兰氏的确救过我俞氏先祖性命,如此大恩也的确难以回报。不过如今我俞氏一族打头阵助纳兰氏复仇,代价可不止一条性命、几两金银。”
“至于我俞氏一族的荣光,既然是我俞氏一代一代争来的,当年纳兰氏的产业,我俞氏不争,迟早也要被旁人瓜分。历史变迁、朝代更迭、珍玩易手,都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纳兰公子以为如何?”
帐内变得极为安静,俞云清和纳兰记石对视着,谁都不肯先收开眼,输人不输阵,先放弃就输了。
“我!”一个字的回答干净利落,霸气侧漏。
“好,不过,我有三个条件。”纳兰记石并未等俞云清答话,便道,“一,你的全盘计划,我要一条不落的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