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少女容色绝艳,眉目温婉如融融春水,眼神比空中弯月更美。一抹浅笑挂在脸颊两边梨涡旁,美得惊心动魄。
他脸色莫名有些红,“小妹顽劣,让姑娘见笑了。”
苏浅璎看着这个明显嘴硬心软的男子,将躲在自己身后的锁烟拉出来。
锁烟连忙惊呼,“姑娘…”
苏浅璎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慕容秋泽道:“慕容世子,我是个外人,不方便干涉你们的家务事。不过锁烟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与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所以有些事,我还是想要唠叨几句。”
慕容秋泽点点头,“姑娘请说。”
苏浅璎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这句话,我想世子应该明白。”
慕容秋泽目光震了震。
半晌,他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好,既然世子如此干脆,那我就直话直说了。”她看了眼身侧的锁烟,又看了眼不远处看似不在意实则忍不住往这边瞥的依斐,道:“你是锁烟的兄长,操心她的婚事本也理所应当,可她的心思,想来世子应该心知肚明吧?”
慕容秋泽默然。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迫她?”苏浅璎见他听进去了,继续道:“我相信作为一个兄长,你为她做的任何决定出发点都是好的。但你忽略了一个前提,就是她的意愿。”
锁烟在旁边忙不迭的点头,有些祈求的看着慕容秋泽。
慕容秋泽拒绝去那样一双会让他心软的眼神。
“姑娘有所不知,依斐他…”
苏浅璎摇摇头,“我想说的不是依斐。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慕容秋泽又是一怔。
苏浅璎微笑,“刚才在朝阳宫的情景世子也看见了。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娘就与许贵妃定下了儿女婚约。我娘当时的出发点自然也是为我好,可是天意弄人,纠缠到今天都没个结果。”
她看了看锁烟,道:“锁烟不同于一般闺秀,她有主见有追求,有自己的骄傲。她没有娇生惯养,没有依附家族而活。她上过战场杀过敌寇,她吃过苦受过累。不同于一般闺秀女子的经历造就了她不一样的性格和眼界,她不愿意盲婚哑嫁的将就自己的下半生。她有着这世上许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懂得的坚持,有这世上大多数女子被封建礼教限制的大胆和洒脱。”
“有这样的妹妹,我觉得你该为她感到骄傲,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扼杀她的这一切美好品质。”
慕容秋泽心中有些震撼。
他因身体素质的原因不能习武,无法继承父辈的雄风,上战场杀敌。为了保住慕容氏这一代长房地位,锁烟摒弃一个贵族女子的骄矜和端庄,弃了贵族女子自小就捧在手里的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更放弃了贵族女子该有的柔弱和不谙世事,小小年纪就开始习武,然后从军,替他担负起了慕容家子孙的责任。
他自觉对妹妹亏负良多,总想着要待她好。
可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轻叹一声。
苏浅璎看出他已经动摇,只是不知因为什么而犹豫不决。
她目光一闪,道:“看得出来,世子是一个好哥哥。但恕我直言,你并不了解你的妹妹。”
慕容秋泽怔怔看着她,又看向锁烟。
他的妹妹,从小好强不肯服输的妹妹,早已长大成人,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和傲气。
这是他熟悉的妹妹,却又有些陌生。
他似乎…真的对她的了解太少,太少。
自从知晓自己无法练武从军以后,他大部分的时间用在读书考取功名上,然后做官,忙于公务。
妹妹也在豆蔻年华之时毅然从军。
他们的确,很久没有促膝长谈过了。
他眼中渐渐浮现出愧疚,却仍有一丝坚持。
苏浅璎长叹一声,怪不得锁烟说他迂腐保守,果然是够顽固。
于是她再加了一句,“任何没有经过她认可和允许的好,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凌迟。”
玉初和燕绥刚开出宫门,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慕容秋泽浑身一震。
“我希望世子,三思而后行。”
苏浅璎侧头,对锁烟道:“最后…”她微微一笑,“为虎作伥不是这么用的。”
锁烟好容易笑话了她的长篇大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脸色微窘。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