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问道:“苗兄,你游走四方,可曾遇到过魔头?”悟色点头道:“甚多,但像这等残忍的魔头,我也是头回遇见。”钟馗道:“苗兄可有捉魔的法子?”悟色缓缓摇了摇头,抓一个女魔头,本来是极为简单的事,但此行是为了寻找降魔剑的主人,当悟色知道钟馗身世的那一刻,便又认定钟馗就是降魔剑的主人。
钟馗叹道:“那真是可惜了,若这女魔头杀了我之后,不会再去残害其余的人,我宁愿一死。”悟色道:“钟兄心怀大爱,又一身正气,任何妖魔鬼怪,也无法伤害钟兄。”钟馗道:“要是能知道女魔头为何而杀人,那就好了。”悟色道:“钟兄,我们先离开这里,让那些衙役来清扫,此案既然是女魔所犯,再查现场也无济于事。”钟馗道:“我自以为博学多才,一身本领,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悟色道:“钟兄,我想那女魔很快会来找你,所以我要留下来保护你,咱们先回去,再慢慢商议捉魔的法子。”钟馗心中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入夜以后,镇北的一座小茅屋中,亮着点点的火光,悟色在茶楼遇到的书生和从灵相对而坐。书生的眉头紧锁,似是对从灵十分生气,从灵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瞧着书生,希望书生能够打破沉默,主动和她说话,然而书生的头始终低着,不曾抬起看她一眼。
从灵拿起一边的木柴,将火加大,叹道:“采文,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好,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这个书生名叫包采文,也是一个秀才,才气过人,但稍逊钟馗等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高中状元,光宗耀祖,走上官途。从灵看包采文不说话,又续道:“钟正南,柳如海,王山远,李天韵,乃是阿姑泉镇上的四大才子,只要有他们在,你可能会中进士,但必定无缘于状元。我一直在找机会,却始终没有机会,好在那天在烟霞茶楼,王山远竟敢那样对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啊!”
包采文再也不能保持沉默,厉声说道:“好,就算如此,可李员外一家五十口人,又与你有何恩怨,你竟将他们全都杀了!”
从灵笑道:“你真是太笨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总是笨笨的,平常也老是被人欺负,还笑哈哈地去帮那些欺负你的人。我在人间生存了几千年,从没有见过似你这般善良纯真的人。”包采文哼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从灵道:“采文,你想啊,如果我将那些可以威胁到你状元之位的秀才全杀了,到最后独你活着,那岂不是要露馅了吗?所以我才会去杀了李员外一家,正好小纸人的店里没有货源了,我一来给她补充货源,二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视线,接下来就轮到钟正南了,我绝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正如从灵所说,包采文是个极尽善良的人,平日他甚是敬重钟馗等的才华,有时夜深人静难以入眠之时,他的心中也会生出一股怒气,上天让他包采文生在这个时代,却又多生出了钟馗等一些比他优秀的才子,让他的才华变得不值一提,他恨不得钟馗等在一夜之间全都死去。包采文只是偶尔这么想想,真的要他去杀人,他多半连刀也拿不稳。
从灵微笑着坐过来,拉住包采文的手说:“采文,我知道,我杀了那么多人,你心中一定很苦恼,等你高中了状元,我自会去阎罗殿请罪。”
包采文道:“从灵,钟正南才高八斗,我自愧不如,死了太可惜了,你就饶了他吧!”从灵笑问道:“采文,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包采文甩开从灵的手,向一边挪了挪,不安地说:“我是这样想过,但也只是想想,从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我要去杀了钟正南。”
从灵笑道:“那是以前,以前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现在你有我呀,杀一个凡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我听小纸人说钟正南很不正常,在血人要杀他时,暗地里突然冒出一股极为厉害的白光,也许他还真的有点来头,但我相信我能应付。采文,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杀了钟正南,铲除你状元路上的最后一个障碍。”包采文道:“从灵,别去好吗?我有信心,我有信心可以打败钟正南,但天下之大,到处都人才济济,我并不是只有钟正南一个对手啊!”从灵道:“这个简单,只要是威胁到你状元之位的人,我都会将他杀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才华,只是不想让你太累,快点休息吧,什么也不要想,睡一觉就好了。”
包采文道:“从灵,你不能这样……”说着他只觉眼皮沉重,一眨眼合上,再也睁不开来。
从灵站在他身旁,久久注视着他俊秀的脸,最后蹲下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挥动双手,茅屋变成了砖瓦大屋,而包采文也是躺在了松软的大床上。从灵又看了他几眼,拉下床帐说道:“采文,只要能为你赢得状元之位,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你会恨我,我也照样会去做。”说着一转身,已是到了钟馗的家门外。
那座小院一片漆黑,四周极为安静。从灵看着钟馗的房间,心道:“采文比你用功,为何你的才能比采文要高呢?”从灵闭上眼睛,双手按在两边的太阳穴上,直直从墙壁上走进了钟馗的房间。黑暗中,她的眼睛如同萤火虫的屁股,闪着淡蓝淡绿的光芒。从灵大致扫视了一眼房间,便朝床边走去,心中恨声说道:“钟正南,不要怪我,死了到阎王那里再去告状吧!”到了床边,她张开双手,十指如鹰爪,迅速抓进了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