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
她实在没好气地在心底默默想,皇后如此讨厌她家爷是有理由的!如此如此自恋到丧心病狂的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已经是奇迹了!
她瞪着他,某一个瞬间真的好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被虐的痛哭流涕要死不活的一天。
洛景风见她又恢复了些生气,这才伸手掐掐她的脸,“明天是岳父的头七,本王会让你堂堂正正为他设灵,堂堂正正受人祭拜的。”
陆笙怔了怔,用力抓住他的手,“还赶得及吗?”
他从容撇了撇嘴,“爷我说赶得及,那就赶得及。”
她看着他黑亮的眸,看着他眼底一如既往的狂妄笃定,看着他飞扬的神采,无一不令她心安。
忽然间,她觉得真的累了。“好,”
从一开始醒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再睡着。今天已经第六日了,她不知道自己再睡着,是否会连父亲的头七都错过。所以她一直闭着眼,半梦半醒。
她知道他进了房,她知道他坐到了床边。
她感受到他轻轻把玩自己的手,她听到了以往那无比熟悉那满是嘲讽的声音。
谢谢老天爷,他终于好好的,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只是,他为何要对她用药?
她畏缩了。
闭着眼,她安静听着他开口,直到听到了早前就已布好的局,所以她忍不住开了口。
如今得到他的承诺,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她信他,百分百信任他,这个世上只要他开口,她便全心全意相信。
陆笙合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洛景风未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随手执起床边的木团,往房门上轻轻一掷。
两秒后,瑾心缓缓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进来。前一阵洛景风尚且还太虚弱,众人怕他醒来没办法叫人,所以故意在房里备了些许叫人的木团。不过这两日随着他身体渐渐恢复,已经很少用了。
瑾心守在外头,见又是木团声响,想来也知道大概是陆笙睡着了,爷怕声音太大吵醒她。
她走到床前,看着陆笙拉着她家爷的手睡着,顿时抿嘴笑了,她家两位主子的关系真是亲密。
洛景风哪能不知她在笑什么,却同样也是淡淡含着笑,喜悦之情完全不加掩饰。
他压低了声,极轻极轻开了口,“通知他们,明日一早准备进京。还有,稍后你们将有关陆丞相的一切线索都交去京兆衙门。另外,你去趟长公主那,让她进宫接应。至于南宫府那,也让人去通知一下吧。”
瑾心点了点头,飞快转身而去。
洛景风坐在床边,细长黑亮的眸微微闪烁着,皇后啊皇后,容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了。
自今日早晨起,停了两日的风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这场风雪并不大,零星飞舞着,比起之前的厚重和疯狂呼啸,今日的北风倒是显得有些浪漫了。
徐阁老已经在家颐养天年十多年了,他今年七十八了,是三代老臣。自圣祖那一朝起,他便是丞相。这一当,便是当了四十多年。而后,圣上登基,任英执政,又恰逢那几年都风调雨顺并无太大灾害,徐阁老便早早辞官在家,也乐得清闲。
那时上有徐阁老为丞相,又有年轻有为贤德爱民的陆远,徐凤来碍于同徐阁老的父子关系,在朝中并未任太高官职。
而当时的陆远又表现得相当出众,在徐阁老任职后期,均是由他协助处理。于是,当徐阁老退休后,年纪轻轻的陆远被破格提升丞相之位。至于徐凤来,在阁老退休后,终于开始晋升了。
然而,那时开始晋升又有何用呢?有陆远在的一天,只要他不犯下什么逆天大错,他徐凤来便永远只能是个副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着陆远出错。而这一等,便是十几年。
今日皇后心情阴郁,退朝后三人未商议多久,便各自回了府。一直以来,她都希望洛瑾毅能早点伤势复原,开始接手政务,可今早她却得到了一个相当让她不满的消息。
太子的伤势加重了!
这个消息原本让她大为心疼,可一问原因顿时让她失望过度。
据说,是因为和太子妃纵欲过度?
这无疑是打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她自认这么多年来,对太子的教育和栽培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也很满意如今太子沉稳有加、手段老道。
她不是想要太子禁欲,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此放纵,还是太叫她失望了。
可或许,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恰恰保住了洛瑾毅。
她坐在紫宸殿内殿中,前两日圣上已经醒来,只是身上余毒未清,依旧虚弱得很。御辰这些日子都在宫中,对眼前这对人上人夫妻,开始有了新的认识。
圣上对她的厌恶毫不掩饰,而皇后,要强和骄傲让她永远都成为不了他会喜欢的女子。
御辰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安静的近乎像是不存在。更重要的是,他对一切都极其淡漠的态度,让人觉得这世上已经不会有任何事能入他的眼。
所以,这对人上人才丝毫未克制。
即便一次又一次的不欢而散,翌日,皇后还是会抽时间来内殿坐着。就算圣上昏睡着,她也可以静静坐上许久。
徐府内,徐凤来静静看着徐阁老苍老的容颜,半晌都未开口。
徐夫人站在他身边,轻轻出了声,“父亲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今早起来后胃口就不好,是不是……叫他来看看。”
徐凤来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我再一个人陪陪他。”
徐夫人点点头,转身退下。
他站了好一会,床上的徐阁老才幽幽醒来。对方眯着眼缓了会神,这才转过头看向他:“你来啦。”
徐凤来点点头,上前慢慢扶起他。
又听徐阁老又道:“圣上情况如何了?”
他摇摇头,“儿子不知,但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徐阁老“嗯”了声,这才缓缓道:“清晨呢?你去见过他了吗?这孩子身子不好,一直关在地牢里,那里湿气寒气都重,关久了也不好。”
徐凤来僵了僵,脸色有些阴郁,“父亲,儿子相信,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老人家神色淡淡,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那就找个时间,让我去看看他吧。”
徐凤来有些犹豫,眼神中甚至还有着丝丝怀疑,“父亲,他逃不走的,即便是有您相助,他也逃不走。”
老人家摇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了,做不了这种事,你不必担心这些。”他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帮皇后骗回来时,可想好过如何善后了?”
徐凤来站起身,神色隐含愠怒,“父亲,儿子不明白,您为何就如此坚信洛景风能赢?清晨被我骗回来了,这京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治好他,都这么久了,他拖都该拖死了。我真的搞不懂您,为了这么一个死人,居然还死死护着清晨。”
徐阁老看着他的脸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何必动怒呢,老头子我也没几日好活了。我死了之后,自然也顾不到清晨了,到时候他也可随意你处置了。”
他话里的内容虽然处处偏向徐凤来,但那平静得像极了笃定的感觉,着实让他生气。
“我见见他吧,也许,明天老头子我就死了呢。”苍迈的手举了举,话语中多了份淡淡的无奈。
“父亲!”徐凤来冷下脸,“为了见他,你何至于如此诅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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