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已经是渐渐下得大了,从那宫室檐下轻轻滑落,宛如一场水幕。
贺兰月瞧在眼里,却不觉十分晦气。
这几日她住在皇宫,被迫着收拾行礼,再被逐出去,她心中也是十分不快。
那些宫女内侍瞧贺兰月的眼神,也是让贺兰月极为厌恶。
仿若自己沦为一个可笑的笑柄,任人百般嘲讽,却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雨水如帘,想着自己顶着这个鬼天气,就这般出去,贺兰月更是心里发狠。
雨水这么大,可不是会弄脏自己这精致的裙摆?
更何况母亲没了诰命之身,回到了兖州,自己也是必定会被人笑话。
想到了这里,贺兰月顿时扯下了别在自己发髻间那枚绿玉牡丹,狠狠的揉碎,再用那纤足狠狠的踩了几下。
陈娇提着包裹慢慢的走进来,却轻轻摇头:“月儿你心中不快,又何必将气出在这绿玉牡丹身上?这朵牡丹,到底是名品,买来时候,更花费了不少财帛。”
贺兰月却不以为意,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此花晦气,女儿也不会被陛下责罚,母亲也是不会被剥夺诰命。我们两个回去,更是会被人笑话。”
陈娇一扫方才的郁闷,心情居然是很不错的样子。
她冷笑说道:“我的乖乖,有些话你却是说得错了。母亲被人褫夺诰命,你被陛下呵斥,却与此花无关,是有些人算计我等。况且我们就算回到兖州,也是绝不会被人笑话的——”
贺兰月容颜娇艳,面颊上却不觉流转了几许困惑之色:“母亲说笑了,等我们回去兖州,平时与我们作对的那些贱人,一个个都会笑话我们的。”
“她们自然不会笑话我们,因为有一桩更为可笑的事情,就等着她们笑话。你可知我们的皇后娘娘,招人算计,在宫中穿上了脏衣,故而染病。这宫里死了一个御医,疯了一个公主,据说都是因为算计皇后。”
陈娇冷笑不已,对陈后非得没有任何关心,反而隐隐有那等幸灾乐祸的味道。
贺兰月顿时听得眼前一亮,不觉站起来,轻轻的挽住了陈娇的手臂:“母亲,你与我说一说,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情。女儿真是想要好好听一听!”
陈娇柔柔的说道:“傻孩子,这样子的事情,这样子宫廷秘事,我们这些只会花钱傻傻的乡下粗人怎么能知晓详情,弄个明白呢?我唯独知道的是,如今皇后娘娘病发了,不能留在宫中,要被迁出宫外,送到那木兰皇家别庄,好生清清静静的养病。”
贺兰月顿时快活起来,眼睛不知道多明亮:“木兰别庄,不就是在我们兖州?皇后娘娘好福气,像我这种小官女儿,曾经也只能外边窥测观望呢。”
可一个皇后,一身脏病,却被逐出宫中,如此落魄,岂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陈娇却轻轻一点贺兰月的雪白额头:“所以乖女儿,咱们何必怕别人笑话,若等皇后出宫养病,必定是天下震惊!咱们这点小小事情,也就不足挂齿。”
贺兰月噗嗤一笑,眼里流转幸灾乐祸的光芒:“是了,比起皇后娘娘,咱们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陈娇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面颊上一丝愉悦之意却也是越发深邃。
“月儿,我们还是在京城等几天,等等皇后娘娘一并前去兖州,到时候早晚问安,也尽这血脉亲情。”
一想到这次入宫,诸般算计,却遭受了这般羞辱,陈娇内心之中的恨意却也是不断加深。
贺兰月更是万分赞成!
她眼前不觉浮起了王珠那清秀容颜,那个九公主,是如此的可恨。若能一脚踩到那张高傲的脸上,自己的心里却也是不知多么的快活!
一道闪电掠过,凉得照亮了半个宫室,随即轰隆的雷声响起,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雨仍然是下得极大,王珠却没理会那么多,一步步的踏出去,任由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打湿了王珠的裙摆。
任那狂风暴雨,任那衣衫湿透,王珠仍然是坚持着,一步步的走出去,那纤弱的身影居然是说不出的坚决。
似乎唯独这冰冷的雨水狠狠打在身躯身上,方才能消除王珠内心之中的愤懑不平!那灼热的怒火填满了王珠整颗心,让王珠整个人似乎都快要被点燃了。她觉得自己若不踏入这雨中,一定是受不了的。
可纵然如此,她仍然是痛不欲生。
衣裙因为湿透而显得无比的沉重,可王珠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雨水,是否就会发狂发疯。
整个世界,在王珠的眼里,都是变得那般模糊而虚无。
“小九,快些回去吧,不要站在雨中。”
熟悉温和的嗓音回荡在王珠耳边,让王珠似乎失去神采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漆黑,凝视着眼前这张温润的面容。
雨水顺着王曦俊雅无比脸颊上滑落,王曦眼睛里却满是疼惜之意,轻轻捏住了王珠的手掌。
王珠干哑的唤道:“大哥——”
离得近些,王曦瞧见了王珠那漆黑的眸子流转灼热如火中之莲的神采,绚丽夺人。可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睁着,眨也是不见眨一下。而泪水,就这样子静悄悄的从王珠眼睛里轻盈的滚落,却与雨水融合在一起,若不细细的分辨,一定是瞧不出来了。
王曦心尖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自己这个妹妹在哭啊——
这雨下得很大很大,这样子的雨水,却比不上王珠心里的泪水。
这天地间的暴雨,也倾述不尽妹妹心里的伤心。
王曦不自觉的将王珠的手掌握得紧一些。
“都是我没有用,不够有用。”王珠泪水不断的落下,雨中的脸颊被冲刷得十分苍白。
王曦疼惜说道:“你已然尽力,若非你发现母后生病有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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