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片略略有些冰凉的手掌握住了陈后的手掌,阻止陈后再行言语。
王珠那清润无比的嗓音顿时在陈后耳边响起:“母后放心,女儿是不是灾星,算一算可不就知晓了。”
楚美人更在一边添油加醋:“九公主果真是大气,不若,让京中有名的慧如师太为公主算一算。”
慧如师太?陈后闻言似乎明白些许。
一名慈眉善目的女尼向前,衣衫若雪,正是那名满京城的慧如师太。
若初次见面,也许王珠也会将她当作那得道高人。可这慈眉善目的师太究竟是什么货色,王珠却也是早就心知肚明。
当初自己嫁入谢家,几年无出,谢家居然请了这女尼为自己算命。就是这慧如师太,说自己福气不够,故而不能有孕。谢家更借机为谢玄朗纳妾,说是纳妾,却不过是另外一种联姻。当初裴凰以妾嫁入谢府,谢家和裴家早就有约,若是功成,必定许裴凰以皇后。至于慧如师太,自然是早收了贿赂,得到了容太后的指点,故而胡言乱语。
而这种利益熏心的人,相信这一世仍然是这样子。
这种供奉佛祖,又利益熏心的人,王珠这一世必定不会饶了她,也绝不会让她继续这般逍遥自在。
围观百姓却并不知晓慧如师太的为人,只觉得眼前女尼慈眉善目,颇有些得到高人的姿态。况且陈后虽口口声声说王珠是被人陷害,可那花神流血泪的模样,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寻常百姓最信这神佛之事,他们瞧着王珠,眼神也不觉有些不对。
慧如师太请王珠伸出手,慢慢摸骨,煞有介事的模样,却蓦然面色顿变!
别人可能以为慧如师太会顾及陈后皇后之尊,为王珠说那么几句好坏,可是她却变色撒手,退后几步!
“摸骨所见,九公主可是凶煞之身啊!不但刑克夫家,恐怕连陛下的天子之气也是压不住这般凶煞之气!”
人群之中,顿时再次旋起了阵阵喧闹声音!
方才有这般异像,如今这慧如师太又说王珠是凶煞之身。就算原本不如何相信这神佛的人,此时此刻也是脸色顿变。
别的人听着也还罢了,杨夫人却是眼前阵阵发黑。她已然真情实意的信了王珠是那等凶煞之人,心中却阵阵法库。
这凶煞之人会刑克夫家,可是王珠不就是许给自己亲儿杨炼?
这等凶煞女子,杨家无论如何,一定要退掉!一定要退掉!
杨夫人手掌满满都是冷汗,死死的扯住这帕子。
杨薰更不觉抓住了母亲的胳膊,面上流转了几许的惶恐:“母亲,这等妖孽,哪里能入我们杨家。女儿,女儿可是尚未出阁。”
杨夫人却并未言语,死死咬住了牙关,牙齿间透出了一股子血腥味道。
陈后虽隐隐察觉女儿另有计划,却实在听不得女儿被这般污蔑。
她不觉站起来,森冷无比的看着慧如师太:“你受何人指使如此污蔑九公主,我女儿自幼长于宫中,十分孝顺父母,也从来没曾刑克什么人。你若说小九是不吉之人,她又何曾克过什么人。”
陈后咄咄逼人,句句责问,慧如师太虽只是贪婪小人,却并非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既然是如此,慧如师太倒也并未在陈后面前露怯。
“皇后容禀,若九公主生在寻常人家,必定早就克遍满门。只不过您与陛下俱是有福气的人,故而能生受九公主。可是若她出嫁别处,那别的人家就不见得一定能生受了。况且从前九公主年纪尚轻,煞气不重,如今已到嫁人的年龄,也是已然与从前不同。从前皇宫有紫微星罩临,自然能保佑大夏皇族平安康健。可是如今,天象异变,彗星扫月,此乃不吉之兆,更影响紫微星等运势。这九公主的煞气,今日冲撞了花神,故而方才让花神流泪示警。”
慧如师太一张口,也是说得头头是道,居然也能颇有道理。她品行不佳,虽只是个贪婪小人,可是并不是每个贪婪小人就能攀附上权贵的。
众人相信的也不在少数,不少人的目光更是落在了那花神像上。
如今这花神像虽然并没有再继续流血泪了,可是脸颊之上却仍然是有两道血痕,显得是越发触目惊心。
百姓们只是畏惧这神佛之说,可是在场大臣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花神流泪,摸骨不吉自然是暗示王珠煞气太重。可这彗星扫月,少了大夏皇族的福气,这可是暗示宫中有人无德,而这个人却并非王珠。
有些通透的人,目光顿时落在了太子王曦身上!
今日之局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恐怕王曦这个太子也是会不落个好。
倘若陛下当真信了此事,只恐怕王曦这个太子位置也是会颇为不顺。
陈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信口雌黄,我女儿本是天之娇女,留她在身边,她却绝不会克了我这个母后。”
并非陈后听不懂王珠话语之中的暗示,只是今时今日,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何反转。
陈后也恐怕女儿虽有设计,可是这设计并不曾想到今日之局,反而当真陷下去。
她顺风顺水当这皇后数载,第一次这般惶然无助,只觉得自己是什么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