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见着张美兰还活在世上,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张震天让他女儿假死,不是为了骗谁,而是要骗李逸航,不错,为的是要李逸航,骗的正是自己!”他心中又是一动:“如果要蒙骗的是自己,张震天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只是一个流浪的野小子,对他不构成一丝威胁,何必如此煞费苦心拉上王不凡父子来演这一出戏?骗了我还不单止,最后还将我封进棺材里,要置我于死地,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令他做出这丧尽天良之举?”
他一直认为张震天将他装入棺材埋了起来只是无心之失,此时想起,才觉得自己的见识阅历未免太也肤浅,低估了江湖中的波谲云诡以及人心的险恶难测,每个人,你只能看到他的面皮,却看不到他皮肉包裹下的心脏是红色还是黑色,也看不到他双眼里隐藏的刀锋与杀气,又怎能想像得到这慈眉善目的张老爷前几日才亲亲热热叫你小兄弟,后几日便把你毒晕死埋了。
这所有的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王不凡追赶张美兰蹄声,仍然响彻耳中,他知道,这所有的迷团,只能从张美兰身上才得解开,当下毫不迟疑,拨步追赶下去。因在大街上,两匹马行进的速度都不快,李逸航很轻松就跟了上去,转了数条街道,路上行人渐少,奔马速度提了上来,李逸航发足狂奔,直累得他气喘连连,好在两人没出城门,终于在路旁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停了下来,下马进入大门。
李逸航待了片刻,才慢慢踱了过去,只见大门顶上挂着“金陵钱庄”的四字牌匾,心道:“又是大富大贵之家,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王远山和张震天在汉阳都是数人数二的大户,来到江宁朋友的家,也是差不到那里去,甚至于比他们还富有。”
“张震天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张慕澜吗,不知道他兄妹俩是不是都在这儿。我应该怎样跟张美兰接触,如何开口问她好?如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说不定她一生气扭头就走,我又不能对她用强,得好好思量一下。”
又想:“我便在这门口守着,瞧瞧那张老狗有没有也来这儿,要是见着他,我怎么也得向他问个清楚,就是跟他打上一架也在所不惜。”他现在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自认为就算斗不过张震天,却起码能和他拆到一百招以上。
打定主意,李逸航买了不少干粮,在金陵钱庄大门对面角落里找了一块石板,戓坐或躺,守着大门,等待张震在或是张美兰出门。可是一连三四天,别说张震天父女,就连王不凡也没出门,李逸航心想:“不知里面是不是春色无边,二人乐不思蜀,连出门上街也不愿意。”
当晚,李逸航趁街上无人,修炼起师父传下来的神功口诀,他一路虽风尘仆仆,却是一有时间便练功,白天时练伏虎掌和铜铁脚铜脚十三式等拳脚功夫,夜深人静时则练气功。练完一个更次后,站起身来松散,拂体凉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在钱庄围墙里头的柳树枝头上,他静静仰望着弯月,想起儿时听父母讲的嫦娥奔月与吴钢折桂的故事,不由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