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并未公开审讯,只有他和两位当事人,几名士兵,当然还有曲尊旁听的某人。
“方虎,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知罪。”方虎跪在地上,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但一向严明的高远却没有按军法处置他,这多少让他有了点底气。甚至还幻想碍于自己的身份,能从轻处置。
“将军,是这个女人勾引小的,小人才一时糊涂犯了大错!”方虎恶人先告状,“她几次三番勾引小人,小人才会动了歪念!”
“将军,你要明察,饶了小人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哭哭啼啼,丝毫没有男子气概,引得高远对他更加没有好感。
方虎也不知收敛,竟然又转向蓝玉大声道,“是你这个女人,你不甘寂寞,存心勾引我,是你陷害我,你这个恶毒不要脸的女人!”
蓝玉冷冷地看着他,不怒反笑。没错,是她故意陷害他,可是他不主动往坑里跳,还有人能逼他自己找死么。
“闭嘴!”见他越说越难听,高远怒喝道,不敢想象屏风后的人听到会是什么后果。
方虎这才不甘心停止怒骂,但一双眼睛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生吞活剥。
“将军,民妇可以说话了吗?”
“蓝夫人请说。”
坐在椅上的蓝玉慢慢起身,她这次确实下了血本,撇去清白,又使劲撞了两次墙,如果弄不死他真是老天都会看不过去。加之之前感冒体弱,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经风,走起路更是让人担心一不注意就会像断线风筝摔倒。
“你说我勾引你?如何勾引?是这样吗?”她向方虎轻弯嘴角,本来苍白的脸因这笑凭添几分惹人的怜惜。
趁方虎愣神的当儿,蓝玉转身说道,“将军,如果一个善意的微笑也可以视作勾引,那这军营中有几人没被我勾引过?包括现在将军你,是不是也正被我勾引?”
“你,你强辞夺理!”见高远似被她说动,方虎急忙为自己辩解。“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你睡觉连门都不拴,分明就是勾引别人,能是什么好女人。”
“我相公刚亡,尸骨未寒;我腹中还有他的血脉,于情于理,我为何要勾引你?你趁夜潜入我的房中欲行不轨,我不从,你竟还欲杀我灭口,若不是将军来的及时,民妇……”
蓝玉哽咽道,“如果你不推我的门,怎么知道它没有拴?几人为了争夺美玉大打出手,是玉本身的错,还是他们贪心的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本是指一个人没有过错,因为有才能或美名招致嫉妒,她现在不也一样吗?
“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上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说的是即使别人的东西掉在地上,也没有人把它捡起来占为己有;而到了晚上每家每户都不用拴上门,旅客和商人都可以露宿。我以为我们陈国君主励精图治,陈国人民的生活也理当如此。”蓝玉缓缓说道,陡然话峰一转,“可现在看来就算是在最受皇上倚重的军中,也还差得远呢。”
高远被她这番言辞说的无言以对,这般伶牙俐齿,这般见地不是一个普通商户人家的妇人可以说出的。
屏风后的人几乎想为她叫好,虽早知她歪理颇多,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概念就让他折服。
这样人民安居乐业、治安风气良好的社会正是他所想缔造的。
蓝玉扫量房间一周,刚刚好像听到了微弱的笑声。是错觉么?
高远一声厉喝,“方虎,你还有什么狡辩。”
“不,大人,你不能杀我,”知道多说无益,方虎只能搬出最后的护身符,“京中刺史是我舅舅,你不能杀我!”
“来人,将方虎带下去,军法处置!”
“是!”
士兵上前,方虎见势突然站起要溜。他一身蛮力,甩开押他的两位士兵。蓝玉暗道不好急忙要躲,但她离方虎仅一步之遥。
“蓝夫人!”
高远脱口而出,飞起一脚正好踢中方虎的腹部。而有人比他更快,从屏风后突然飞出一物击中方虎的膝盖。
方虎腿一软倒在地上,马上就有士兵来将他押绑。受到两次重击,此时他也再不能兴风作浪。
击中方虎的东西掉在地上,“叮……”
“这样的败类在我军中,真是耻辱。”高远愤愤不平,“蓝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她脸色一下更白,全无一丝血色,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地面。
那是一块玉,碎成两半的玉。
“蓝夫人?”高远又问道,见她身子摇晃,忙将人扶住,却觉得她两手冰凉,不似一个活人。
蓝玉突然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跑出房外。
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