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按照皇家规格来的,每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第一时间送进挽月阁,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司空朝歌想了想,明媚的眼底染上一丝困惑,似乎不能理解花倾城的变化。
花倾城淡然一笑,低低地呢喃:“世人都羡慕挽月阁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却从未有人在意过,在那里生活的人,她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司空朝歌耳尖地将花倾城的感慨一字不差地听进耳里,接话道:“她要是不喜欢,她可以说出来啊!她要真的不喜欢,可以拒绝父皇的封赐啊!难不成父皇还能绑着她,叫她当太子妃!”
花倾城闻言更加的无奈,9年前大明宫里的那一幕突然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传花将军一家上殿……”
太监尖锐的嗓音刺破了大明宫森严的宫门前死寂般的沉默,9岁的花倾城一身孝服,神色复杂地看着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父兄,心底一阵阵地疼惜。
“小姐,将军和少爷这样见驾恐怕不妥吧!”家将担忧地上前说道。
花倾城一身孝服,目光沉着地站在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九龙阶梯下。花倾城站了起来,9岁的孩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眼底霸气外露,淡淡道:“抬着将军和少爷,随我面君!”
家将一愣,被一个9岁的孩童浑身散发的气场折服,深深应道:“是!”
那一日,一身素服的9岁女童进退自若地出现在群英荟萃的大明宫,震撼了满朝文武。
“臣女花倾城参见国君。”花倾城进殿后面对上百双直勾勾的眼睛,没有半点慌乱,冷静地行完君臣之礼后又行了个拜见长辈的礼仪,福了福身,柔柔道,“倾城请小舅舅安,愿小舅舅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哦?”面南而坐的天子挑了挑眉,表情淡淡,眼底却有几许不易察觉的赞赏。
花倾城见满朝文武面露疑惑,便道:“母亲生前常说,国君待她亲如兄长,国君是她永远的小哥哥。”花倾城说完,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冷漠的国君坐直了身子,神情紧张,就差出口相问了。花倾城察颜观色,又道,“我与无双是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长大的。母亲常说,若是见到了国君,便唤国君一声‘小舅舅’,国君定然欢喜的。”
“喜欢,喜欢,孤很喜欢,倾城以后便这般称呼孤吧!”司空弘逸宠溺地笑了笑,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母亲还说了些什么?”
“国君,大明宫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朝臣中走出一人,身形高挑,满脸威仪,连责备国君的话都说的理直气壮。
“倾城见过太傅大人。”花倾城朝那人盈盈拜倒,行的是师徒之礼,抬眸时神色崇拜地说道,“父帅常说,池太傅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忠心耿耿,是我们这些小辈学习的榜样,只可惜父帅少时顽劣,虽有幸拜在大人门下却没有好好珍惜,荒废了学业,还惹得大人时常生气。父帅每每提及,都懊悔不已,总说该找机会好好向大人赔罪。”
池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再次柔柔地响起。
“方叔叔掌管锦陵军机,父帅也时常提起。父帅常说,大商后继有人,幸而有方叔叔这般文武双全的人才在,锦陵城的治安才可以维持得这么好。只是当年方叔叔拜入父帅帐下时,父帅过于严厉,希望方叔叔不要记恨才好。还有,大司马赵伯伯,父帅远守边疆多年,幸得您在后方筹备粮草,大军才得以无后顾之忧。你我两家本是世家,父帅常常教育我们,将来有机会要好好报答伯伯。”
一席话下来,太傅池渊、统辖锦陵四门所有兵马的方世蕃、大司马赵启盛全都与花家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池渊赞赏地看着大殿内进退得度的9岁女童,忍不住赞道:“小小年纪如此聪慧,花家有女如此,家门何幸啊!”
花倾城浅浅一笑,柔弱地拜倒:“各位叔叔伯伯,今日花家蒙难,我父帅兄长遭奸人所害,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我母亲也在逃亡的路上不幸辞世。花家遭此大难却还被污通敌叛国,倾城在这儿请求各位叔叔伯伯主持公道,请求小舅舅明察秋毫,还花家一个公道。”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高座上的主宰者,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就在池渊、方世蕃、赵启盛快要按捺不住时,国君却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暂且退下。
文武百官、宫女太监全部回避,大明宫里只剩下9岁的花倾城和圣明的大商国君,还有昏迷不醒的花将军、花家公子。
没有人知道大明宫里他们说了些什么,满朝文武奉旨上殿时国君已然离朝,只留下一个传旨的太监和跪拜在地的花倾城。
“花家有女倾城,才情绝世,温顺贤淑,深得君心。今日特颁旨加封花倾城为太子妃,成年后与太子大婚。布告天下,咸使来闻。”
商朝储君未立,太子妃却住进了第一高楼挽月阁,自此,扬名天下。
“喂,喂,你在想什么?本王说话你听到没有?”
“奴婢在听,奴婢在听。”花倾城一个激灵,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司空朝歌有些不悦,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个小宫女,本王和你说话你竟敢走神,难怪要受责罚,你做事总这么不上心的吗?”
花倾城语噎,细细斟酌了一番才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殿下口中的太子妃与奴婢道听途说的传闻差别很大,一时有些疑惑了。”
司空朝歌闻言似乎也陷入了困惑中,低声自言自语道:“本王也奇怪,一个人的心地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挽月阁这9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挽月阁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出来的人无不守口如瓶,对花倾城的一切皆闭口不谈,越发地使人好奇起来,真是太奇怪了!”
花倾城只觉得额前黑线密布,印象中,三皇子司空朝歌可是好奇心旺盛得足以害死一大群猫的。要是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挽月阁以后可就没太平日子过了。花倾城心中哀叹,脑筋快速转了一圈,补救道:“如今太子未立,诸位皇子都不敢与太子妃有太多的牵扯,免得遭人话柄,成为众矢之的。至于那些宫人们,约莫是知道皇家的忌讳,所以不敢胡言乱语吧!”
司空朝歌点了点头,道:“嗯,是有些道理。”
花倾城见状连忙再接再厉劝道:“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不需要费尽心思、处心积虑地做些什么。依奴婢看,太子妃也就是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蛋,还有显赫的家世,再加上又是钦定的太子妃,诸多殊荣下人也就难免娇纵了些,任性了些,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倾城刚说完,便见司空朝歌一脸深意地打量着自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越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却愈发的弄巧成拙!看来,他的注意力的确是从挽月阁移开了,只可惜,全落到自己头上了!”花倾城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脸压得更低,无比庆幸今晚月色昏暗,无比感谢方才那小太监跑的时候连火把都拿走了,这才能让自己掩盖住真实的面貌。
“你这小宫女,知道的倒挺多的嘛!你真的是烧火的丫头?”
果然!花倾城的心咯噔一下,忙佯装惶恐地拜倒,弱弱道:“奴婢确实是烧火的丫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花倾城一滞,细细想了想,答道:“奴婢低语。”低语啊,对不起了,明日起你就到厨房帮忙吧!若是冒充其他人,定会被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三皇子揭穿,到时候他大闹挽月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三皇子的火爆脾气,啧啧,比起小时候,有增无减啊!
“低语?”
“殿下,夜色已晚,奴婢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又要受罚的。”花倾城见他还欲追问些什么,连忙可怜兮兮地说道。
司空朝歌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很晚了,低头时不经意间对上花倾城隐于发丝后的目光。虽然她在自己看过去时极快地又低下了头,可司空朝歌还是被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惊艳到了。那是一双怎样倾国倾城的眸?只是匆匆一瞥,就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被收进了那一双盈盈如水的秋瞳里。在美人堆里长大的司空朝歌也被震撼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司空朝歌刚想说些什么,定睛一看,地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在自己失神之际,那名叫“低语”的女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低语?低语……”司空朝歌怔怔地唤了两声,久久不能自拔。